在我的家乡,这不是一个奇怪的去世方式。二十多年前的一个隆冬的清晨,我母亲在拉开用桐油新漆的大门时,一眼看见我的爷爷就在家门前坡台拐弯处,背靠樟树睡着。母亲吃了一惊,这么冷的天,爷爷的额前耷拉着薄霜覆盖的头发,甚至他的袄袖口,无力翘着的棉鞋上,凝霜传达彻骨的冰凉。母亲伸手往爷爷鼻前一探,她回屋赶忙叫醒身体孱弱的婆婆。婆婆叫她的侄儿给我在镇上当医生的父亲带口信:"你爹在外面打了一夜花牌,睡死在樟树下了。"
江河文学
2006年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