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乐作为一种歌唱的艺术,是伴随人类社会而诞生的一种艺术形式,在人类发展的历史长河中,声乐艺术一直都是作为音乐的主导形式而存在。所谓“丝不如竹,竹不如肉,渐进自然也”。(《世说新语》)各种器乐的最高表现境界是以能够接近人声为目标的。
不同的国家、不同的民族,由于地理环境、风俗习惯、文化差异、思维方式及情感表达方式的不同,包括语言的差异而造成声乐艺术风格与形象的不同。但声乐艺术美是以音乐化的语言为造型手段,它的整个创造过程与各个组成部分,无论歌词的语言创作,还是曲调的风格创作,或是演唱的二度创作,都始终围绕着声乐艺术的表现和美化这一原则来进行的。即:词章的诗情美、曲调的旋律美、演唱的声腔美。这三者共同创造了声乐的艺术美。因此,归纳和阐明声乐艺术美的规律,才能更好地把握声乐艺术美学的基本特征。
一、歌词的诗意美
不同国家、不同民族就有不同风格的诗与歌。诗与歌是同时产生的。诗本身就是歌,而一支歌就是一首流淌的诗。诗与歌在作为综合性艺术的声乐作品里既可以独立存在,又可以互相合作,相辅相成。声乐文学性最重要的特征就是“诗化”,也就是说,声乐文学就是一种诗的文学。中国古代的歌词都是能唱的诗,而中国古代的诗也都是能唱的歌词。一位优秀的歌词作者往往是优秀的诗人,而一位优秀的诗人也能创作出艺术美的歌词。
在中国古代作品中,《阳关三叠》这首古琴曲是根据唐代诗人王维的一首家喻户晓的《送元二使安西》的诗谱写的。“渭城朝雨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入琴曲后又加入一些新词,使惜别之情更甚。又如名传古今的《胡笳十八拍》是汉末才女蔡文姬写的一首长诗:“无日无夜兮不思我乡土,禀气含生兮莫过我最苦。”如泣如诉地倾吐自己悲苦的身世和离乡别子的惆怅情怀。又如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这首借月抒情的七言古诗,以反复回旋的笔法,细腻地描绘了春天月夜的诗情画意。而“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这句引发人幽古思情,感叹人生悲欢离合的警句更成了千古流传之佳句。在近代作品中,歌词更加贴近人的生活,语汇也更近白话,但它的“诗意”是不会更改的。创作于1937年的《长城谣》(潘子农词,刘雪庵曲),这首独唱曲,风格苍凉悲壮、质朴自然,感情深切却不缠绵。歌唱起来既口语化,又有民族特色:“万里长城万里长,长城外面是故乡,高粱肥大豆香,遍地黄金少灾殃。”经周小燕演唱录制后就立刻风行大江南北。又如《我爱你,中国》(瞿琮词,郑秋枫曲),是影片《海外赤子》的插曲,歌词运用叠句、排比句等创作手法,对祖国的春苗秋果、森林山川、田园庄稼等作了形象描绘和细腻刻画。词句清新秀丽,具有非常强烈的艺术感染力。歌词委婉、深沉而又内在,铺展了一幅祖国大好河山的壮丽画卷,使“我爱你,中国”的主题思想不断深化,表达了海外儿女一腔炽热真诚的爱国主义情感。在中国民歌中,如《脚夫调》(汉族)这首陕北信天游,歌词基本接近口语化。以七字为一句,上下两句为一段,上句起兴,下句点题。既可两句独立成歌,也可把几段甚至十几段歌词并列,用同一曲调反复歌唱。民间曾有“信天游,不断头,断了头穷人无法解忧愁”之说,更加说明了它是陕北人民最喜爱的一种山歌形式。又如《美丽的姑娘》是哈萨克族民歌中的一首情歌,内容表现了青年对姑娘的赞美,把她比作“冲出朝霞的太阳”“比鲜花还鲜艳”“好像天上的神仙”,形象质朴简练,比拟丰富自然,具有典型的哈萨克歌词句式的特点。
外国声乐作品与中国声乐作品一样具有美的歌词,富有诗意地表达了人们丰富的内心世界。公元前12世纪至公元前8世纪的荷马时期,在希腊半岛出现了被称为“阿爱德”的歌手,他们以与诗韵一致的半宣叙调风格的歌腔,吟唱着史诗和传说。这些歌手既是作曲家又是诗人。因此歌曲的特征——文学与音乐的完美结合,在那时候就已体现出来,并随着声乐艺术的逐步发展完善到各个声乐体裁中。如《走吧,到山上和海边去》(朝鲜),这是一首优美抒情的创作歌曲,歌词共两段,第一段集中表现了“海鸟在波涛上翩翩飞翔,点点白帆在远处水平线上浮现”的情景;第二段则着重抒情,“涓涓清泉从小山岩的身边悠悠流过,鸟语风声在心头荡漾”的动人景色和欢悦心情。曲终的副歌是:“走到海边有海鸟,走到山上有山鸟,每一个地方啊,都是祖国的美丽天空。”这样质朴无华的歌词难道不是最美的诗句吗?又如《紫罗兰》(意),这首流传甚广的康塔塔歌词语言凝练,构思巧妙,全部笔墨集中于写紫罗兰半隐半现于绿叶间的形态,“含露带珠”“亭亭玉立”“半羞半喜”,直到最后一句“仿佛说我过分奢望”,才落到钟情的主人公身上,从而通篇顿活,我们眼前浮现出一个像紫罗兰一般美丽、羞涩的南欧少女形象。
可以看出:这种词曲结合的形式虽然语言与音乐风格千变万化,却始终围绕着“诗化”的文学性这一宗旨不变。因此,文学语言的“诗化”是构成声乐艺术美的重要因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