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聊斋志异中女子形象——女鬼形象

(整期优先)网络出版时间:2018-0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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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聊斋志异中女子形象——女鬼形象

单文丽

(天津师范大学)

摘要:《聊斋志异》也称《鬼狐传》是明代著名的作家蒲松龄的作品,他才识渊博在其作品中塑造出了很多丰满的女性人物形象,并使狐鬼花妖故事在中国古代文学史上成为了经典。本文采用文本细读和参考其它文献的方法,对《聊斋志异》女性形象中的女鬼形象进行分析。

关键词:《聊斋志异》、女鬼、爱情。

一、女鬼形象历史

蒲松龄的《聊斋志异》一书,内容丰富、故事新奇。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中说:“聊斋志异虽如当时同类之书,不外记神仙狐鬼精魅故事”。王渔洋题“料应厌作人间语,爱听秋坟鬼唱时。”等指明书中的主人公就是狐鬼花妖,可见这类故事是他的小说的主要部分,其中书中25篇对女鬼的描写让人印象深刻。首先,以鬼这类故事的渊源谈起,从甲骨文中鬼这个字的字形来看,下面是个“人”字,上面象一个可怕的脑袋(似人头上戴着一个很大的恐怖面具),是人们想象中的似人非人的怪物,其实是指脸上盖着一件东西的死人,当时人们认为人死魂归于天,精神会与魄脱离的。例如屈原《山鬼》里的山神,神为魂,鬼为魄。《楚辞▪大照》"魂魄归来,无远遥只。魂乎归来,无东无西无南无北只。"等。此外,《易经》中《睽》上九曰:“睽孤,见豕负途,载鬼一车。先张之弧,后说之弧,匪寇婚媾。往遇雨则吉。”也提到了鬼这个说法。当时先民们有很多无法解释的自然现象或者奇异事件,于是就根据自己的猜想进行解释说明,认为人死后会有灵魂的存在。《左传》中“结草报恩”故事,也是关于鬼的故事记载,还有《国殇》"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等。两汉时期《异闻记》、魏晋南北朝是干宝《搜神记》里的徐玄方女、隋唐时期《广异记》里的朱七娘、还有宋元时期《青琐高议》里的越娘记都是关于女鬼的记述。事实上,我国古代文学作品中最早成文的一篇人鬼恋题材的小说是魏晋南北朝的志怪小说即曹丕《列异传》谈生的故事,主要讲述谈生和他妻子的经历。妻子与他约定三年内不能用火烛照明看她的身体,但是谈生两年后还是出于好奇心半夜用蜡烛照了妻子,结果发现妻子的上半身与常人无异,但是下半身原来只是白骨而已,最后没有终成眷属遗憾的分开了。据鲁迅的《中国小说史略》“中国本信巫,秦汉以来,神仙之说盛行,汉末又大畅巫风。然而鬼道愈炽:会小乘佛教亦入中土,渐见流传。凡此,皆张皇鬼神,称道灵异,故自晋讫隋,故多鬼神志怪之书。”可知秦汉起便有了许多鬼神怪异之事的流传。到了东汉佛教和道教的流传和传入,还有巫术的盛行,许多灵异或者佛教因果轮回的故事就传播开来,紧接着志怪小说便应运而生,经久未衰。最后,女鬼的故事还来源于古代的冥婚习俗,这种习俗约出现在殷商时期,有的是双方相互不认识的未婚男女都去世了,家人为了避免双方在阴间孤单,于是便进行婚配,谓之“迁葬”,如果双方已经订过婚,而一方由于突发原因离世,另一方信守婚约即谓“嫁殇”,虽然周礼中对此种行为进行禁止,但是在民间一直流传,这也是推动了人鬼故事的流传。

《聊斋志异》中的关于女鬼的故事有《鬼妻》《尸变》《喷水》《画皮》《咬鬼》《水莽草》《窦氏》《聂小倩》《巧娘》《鲁公女》《小谢》《伍秋月》《连城》《莲香》《林四娘》《连锁》《梅女》《吕无病》《薛慰娘》《湘裙》《宦娘》《章阿端》《公孙九娘》《新郎》《嘉平公子》。

二、女鬼形象

(一)、自私自利的恶女鬼

从鬼的自身出发,如果其只想着自己得到好处而不择手段,去迫害他人,即称之为恶鬼。比如《鬼妻》、《尸变》一文中的女鬼已经去世,但还在为祸人间,趁着人们都在熟睡时去吸取人的精气,第四人发现后逃跑,于是两位便搏斗于白杨树下,白天县官令人将女尸取下,大家发现女鬼的手指甲都恨的深深的陷入树干中,令人望之颤抖,足见鬼的凶残,其是恶鬼是厉鬼。《喷水》中的喷水婆婆,只是看一眼宋夫人及其丫鬟就毫不犹豫的朝其喷水致死。《画皮》一篇其本是一狰狞之鬼却披着人皮去引诱他人,王生也是看见美女就想入非非,还主动让其回家,最后王生被发现“竟裂生腹,掬生心而去。”后来逃至南院家中,最终在道士的帮助下铲除此鬼,妻子去救了他。通过此篇告诉我们路边的野花不要随便采,采过之后会让自己体无完肤,好好对待自己的结发之妻才是正确的做法,对男子是一个警示作用。还要透过现象看本质,不要被表象所迷惑,对于恶势力不能心慈手软,必须除恶务尽,对这些恶鬼态度非常明确,就是祛除和毁灭。但反观,男子可以在外面捏花惹草以貌取人,一旦女子外貌不在,男子就会抛弃离开,而且一遇到肮脏事就要靠女人出面去维持他的“文化结构”,这也是令人扼腕叹息,女子在当时即是依靠男子存在也是一种附属品。还有《咬鬼》女鬼在某翁身上嗅来嗅去的,幸亏某翁及时把握时机咬了鬼一口,不然就可能是鬼咬了他,落得个不久于人世结局。《水莽草》一篇寇三娘为了自己能够投胎转世不择手段,诱骗祝生喝下茶水而死,虽然没有化作恐怖的样子去直接致死,但是其目的性也是显而易见的。但是祝生如果不好色理智些,就不会上当。这也说明了人的本性,告诫我们要控制好“本我”的一面虽然不能达到“超我”,但也不能成为放纵的“自我”。《窦氏》本是天真美丽的纯真少女,在南三复的多次引诱下与之同寝,但是其“转念农家岂堪匹偶,姑假借其词以循之。会媒来为议婚与大家,初尚踌躇,既闻貌美财丰,志遂决。”窦氏被无情的抛弃了,后来抱着孩子希望得到可怜结果事与愿违,变成鬼后复仇,使南三复最终死去。这些有一种佛教的因果轮回之境,有些许像《醒世姻缘》。同时,反观这些女鬼,窦氏自己涉世未深,太渴望爱情,结果所遇非人,误入深渊。像《诗经》里《氓》中的弃妇,女子一旦陷入对方的甜言蜜语中,无条件的相信对方,为之付出一切,结果大多数就不美好,落了个被抛弃的下场,所以作为弱小势力的一方,一定要自爱,要慎重。白居易的《井底引银瓶》中“寄言痴小人家女,慎勿将身轻许人!”这也正是作者想要告诫我们的。这另一方面当时宋明理学对女性生活的压抑,古时女子地位低下,受当时三纲五常影响深重,只能是三从四德,完全沦为了生活的奴隶,也是社会和负心男子逼着她们变成了恶鬼,而男子的道德素质也有待提高,是一种男女地位非常不平等的现状。

(二)、佛系追求爱情的善女鬼

这些与当时的冥婚传统有关,说其为佛系是因女鬼们始终都有一颗善良的内心没有作恶多端丧失自我,且有才学和美丽的容颜,但是她们的命运非常悲惨,在豆蔻年华就逝去。如《聂小倩》“肌肤流霞,足翘细笋,娇艳尤绝。”但其18岁染病身亡,被迫做一些自己并不喜欢的低贱之事,直到遇到宁采臣,被宁的正直感动,帮助其脱险,后来在宁的帮助下与宁终成眷属。她生时不能如愿以偿,死后也是处处受压迫,被一老妖逼着做奴役,用色相和金钱去害人,说明当时不只是人间的社会险恶,在阴间也是一样的有压迫有不平等;还有《巧娘》一篇她“妖艳无比,艳丽无双。”傅廉还因巧娘的原因,机缘巧合克服了自己的缺陷,中途虽因狐母所致与巧娘有些许曲折,但并没有误解廉生而去作恶,她一直在等着廉生,最后也是大团圆;《鲁公女》虽然已死仍与张生结合,后来转世依然在等着张生来赴约,错认为张生违约而伤心致死,其非常钟情重情,追求的就是张生的爱,爱情就是生命的支撑点。还有《小谢》,陶生陷入冤狱,小谢为之奔走,其肯定爱情自由,但又宣扬一夫一妻多妾制,最后让小谢和秋容都成为了陶生妻子,提倡妇女忍辱顺从,又有些矛盾和不足之处的。《伍秋月》其与王鼎的故事,令人震撼,王鼎可以为了让秋月复活,抱着她的尸体三天,这种至情在人间是不存在,但是作者向往这种情,便让其在文中出现,令人震撼,也通过这个故事批判揭露黑暗现实。《连城》她一直喜欢乔生,后来虽为鬼也一直不忘前缘,最后还阳执手偕老。《莲香》中李氏鬼本无意伤害桑生后来愧疚离开,最后幻化为人与其终成眷属。还有《林四娘》、《连锁》、《梅女》、《吕无病》《薛慰娘》、《湘裙》等故事。她们都是善良可爱的对象,并且有了很多人的特性,会穿衣服、做饭,可以拿起黄金等物品,还可以生小孩等,都向往着美好的人间生活,渴望爱情,她们生活艰难,在世时出于社会最底层,后来做鬼了也是处处受制,受压迫,但是变成鬼后,对于婚姻和爱情有了一定的自主性,可以选择自己的意中人,她们是最美的女子也是最底层的女子,她们向往爱情为之奋不顾身的追求,体现作者主张打破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一个限制更加看重的是两情相悦,反抗当时的封建礼教。这告诉我们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信仰,有一颗善良的内心坚持自己的本真不要失去自我,要相信明天会更好的。

(三)、道系随遇而安的美女鬼

道系是指这类女鬼有着一种随遇而安的心态,不去强求也不去作恶。如《宦娘》“貌类神仙”她虽然也喜欢温如春,但自知不能结合,便放手撮合温如春与良工结合。《章阿端》生前受丈夫侮辱早早离世,后来遇到戚生有有了爱情的火花,但是戚生思念妻子,她便帮助戚生和其妻子团聚,自己安然离开。这是一种柏拉图式的人鬼之恋,这是一种神圣崇高的境界,不是肉体的,是一种精神的超越时间和空间的爱情。《公孙九娘》“笑弯秋月,羞晕朝霞,实天人也”但是由于莱阳生忘记九娘的墓位于哪里,再次相见九娘愤然离开。《新郎》其本是阳间大婚之日却和另一新娘在冢里成婚生活,直至最后才回到阳间完成婚礼。《嘉平公子》中女鬼温姬本以为公子是位文人雅士,最后发现事实恰巧相反而失望离开。在这类随遇而安性女鬼中,大多数自知不能与人长相守,而采取了道家的一种随遇而安的超然态度,不过分欣喜也不去强求,无缘就是无缘,她们甘愿做感情的中介者去成全、去观望,不必非要得到才是满足,成全他人也是自己的一种造化,这像一种神仙的无为的境界。

三、女鬼形象的影响

实际上,提到鬼大家都会害怕,特别孤家寡人在荒郊野岭之地时,这是人的一种正常反应,所谓不害怕也只是自己的一种心理暗示,是一种压抑没有表现出来。同时鬼也是人们对于亲人朋友离开的一种寄托,认为他们还会在另一个世界继续存在生活着,是一种美好的愿望。此外,聊斋中的女鬼形象也是作者对现实的揭示和对心目中的理想女性的追求,她们有着浓浓的人情味,了解人情世故,向往着美好的生活,且有才学和见解,现实中处处受限的事情,在梦中可以成真,她们释放了天性主动追求,敢爱敢恨。同时揭露了当时的社会现实,也寄予了对美好生活的希望。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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