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杀人者》中的象征艺术

论《杀人者》中的象征艺术

张弘

张弘

湖北中医药大学外国语学院湖北武汉430065

摘要：海明威的名作《杀人者》，运用独特的艺术手法即象征和意象表达现实主义的主题，使读者透过简洁的文字和简单的故事领略及其深刻的寓意。

关键词：《杀人者》;人物的象征意义;意象的象征意义

简单地讲，象征就是根据事物之间的某种联系，借助某人某物的具体形象，以表现某种抽象的概念、思想和情感。象征手法是现代文学作品中及其重要的写作手法，目的是以一种简洁的方式表达更多的深层次的意思。

厄内斯特.海明威是20世纪最有影响力的文学巨匠之一，在其几十年的创作生涯中，形成自己独特的写作风格，他尤其擅长使用象征艺术，将现实社会中的种种人和物融入作品中，通过作品表现其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让读者从看似平常的人物和故事中了解蕴含的深刻寓意。《杀人者》与海明威的其他作品一样，看似情节简单，然而却是经过严密组织和精心布局，极富暗示和象征意义。本文着重分析《杀人者》中的人物和意象的象征意义，进而讨论海明威在该小说中揭示出的他所处时代的动荡与黑暗以及作者本人表现出的焦虑与迷茫。

《杀人者》是海明威早期创作的短篇小说。故事发生在一个小饭馆里。一天下午，两名杀手到小饭馆里等待他们的猎物---瑞典人奥利。由于时间还早，他们先吃了点东西，然后把厨师萨姆和小男孩尼克绑了，为了不引起顾客的怀疑，他们留下了侍者乔治继续招待客人。不凑巧的是平时基本准点来此的奥利当天并没有出现，二两位杀手等了一会儿后就离开了。小男孩在两位杀手离开之后立刻到奥利的住所通知他赶紧离开躲避，而奥利却泰然自若，毫不惊慌，不躲不藏，就跟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杀手们嚣张的态度和奥利消极的反应让小男孩尼克深感不安，而即将发生的谋杀让他感到极度恐惧，于是决定离开。该短篇小说与海明威的大多数其它作品一样，情节简单，语言简洁，但仔细品味其中的人物、情节和写作手法，就不难读出其中隐含的极强的象征意义，有助于读者更详细地了解作者对当时社会的迷茫、焦虑和彷徨。

一、人物的象征意义

海明威曾怀着要亲临战场领略感受战争的热切愿望，加入美国红十字会，满腔热情地投入第一次世界大战。然而在战争中目睹的屠杀和死亡使他的身心备受摧残。传统文化的破产加剧了他的精神危机。他厌恶战争，迷失了生活的方向，内心感到失落、惆怅和空虚，陷入了对世界、人性和人生的怀疑与反思中。他想有所作为，但战争使他们精神迷惘，尔虞我诈的社会又使他非常反感，他只能在沉沦中度日，美国作家斯坦因由此称之为“迷惘的一代”。因此海明威作品中人物表现出的世界观，人生观跟他所处的时代密不可分。

海明威在《杀人者》里塑造了两类人物形象：一个以杀手艾尔和麦克斯为代表；另一个是以小饭馆里的小伙计尼克为代表。作者通过不多的描述清楚地描写了两类不同人物的鲜明对比及不同的象征意义。

《杀人者》里的两名杀手艾尔和麦克斯是邪恶和黑暗的化身和象征。这天他们不请自来，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小饭馆里，就像“邪恶”这个幽灵无处不在，让人猝不及防，无法预料和防范。向来惜墨如金的海明威用了几句话描述了两个杀手的外貌和穿着：他们带着常礼帽，围着丝围巾，戴着手套，穿着绷得紧紧的横排扣的黑大衣。这种打扮面目可憎，古里怪气，且透着一股邪气，就像“邪恶”这个幽灵给人紧张恐惧的感觉。他们古怪的行为也让人捉摸不透：他们明明是到小饭馆里吃饭的，可是却心不在焉，回答说不知道吃什么，令人心生疑虑；连吃饭都戴着手套，叫人惶恐不安；它们不停夸尼克是个聪明的小伙子，其实它们是为了打探消息；他们毫不隐晦地告诉小饭馆里的人他们与要杀的人毫无瓜葛，是受人之托来杀人的；他们把捆绑尼克比作是捆绑修道院里的一对女朋友，其轻松的语调，熟练的动作充分揭示了他们冷漠凶残的本性。他们对杀人驾轻就熟，就像吃饭睡觉一样普通。为了达到目的，他们不择手段，可以毫不犹豫地杀掉跟自己无冤无仇的无辜的人，更不用说对自己的死敌了。在海明威看来，像杀手艾尔和麦克斯所代表的邪恶与黑暗势力随处可见，无处不在，无法预测，更无法防范，就像他所处的动荡的时代，生活在其中人们惶恐不安而又无能为力。

《杀人者》里的小男孩尼克是正直善良、助人为乐、捍卫正义、热爱生活的年轻人形象的代表，象征着海明威对未来最美好的希望。他本来天真烂漫，富有同情心，对社会的邪恶一无所知。他单纯而又涉世未深。当他骤然从两个杀手口中得知邪恶的时候，他茫然失措惊恐不已，他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对生命如此轻率甚至残忍，尽管如此，他仍然义无反顾地冒着生命危险去给奥利通风报信，希望尽自己的能力避免一场杀戮的发生。而奥利不躲不藏的麻木不仁的消极态度使尼克倍受打击。当他意识到自己对即将发生的杀戮无能为力，帮不上忙的时候，他选择了离开。然而离开了这个城市，尼克能找到没有邪恶的乐土吗？即使离开这个城市，邪恶仍然无处不在，尼克永远不可能逃脱。尼克由一开始的正直善良、助人为乐、捍卫正义、热爱生活演变到小说结尾的时候的怅然离开，充分揭示了海明威生活的时代的黑暗和不安定，作者的世界观和人生观由积极到消极的转变，以及作者本人对动荡不安的黑暗社会的焦虑与迷茫。

二、意象的象征意义

《杀人者》创作于1927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带来的创伤尚未愈合，另一场浩劫---长达数十年的经济大萧条即将来临。失业率大增，物价飞涨，很多人生活没有着落，改善生活成为人们的最大愿望，因此投机活动普遍，犯罪活动猖獗，享乐之风盛行。人们精神极度空虚，因为他们前途未卜，看不到路在何方。就连经济学家、社会学家和政治学家也一筹莫展，无法预测失业、饥饿还会持续多久。整个社会充满焦虑、迷茫和恐惧。《杀人者》里的意象折射出的象征意义与其所处时代紧密相连。

“时钟”的象征意义。在小说开头，乔治就提出小饭馆里的时钟显示的时间快了二十分钟，但文中并没有解释时钟为什么快了，是时钟自身坏了？还是人为原因造成的呢？亦或是乔治提供的时间本身就有问题呢？读者不得而知，但从这一系列信息可以看出时钟的不可信。时钟在整篇小说里起着极其重要的作用。一方面，它的“不可信”给下文及整篇小说的结局埋下了伏笔：既然时钟是错误的，那么杀手们等待的猎物也不可能准时出现，谋杀也不可能成功。时钟的不可信在本文中有着极强的象征意义。历经战争创伤的人们渴望过上富裕安定的生活，而经济萧条随之而来，谁能给他们工作？谁能给他们面包？时钟不可信，万物众生中，谁又可信？唯有浑浑噩噩，麻木度日。作者通过这个根本不可信的时钟隐射了他所处时代的动荡不安、虚无和不可信，战后“迷惘的一代”精神迷惘，失望绝望的“虚无主义”的精神状态，以及作者本人对当时社会现实的焦虑与迷茫。

“墙壁”的象征意义。当小饭馆里的小伙计尼克得知有人要杀奥利的时候，立即前往奥利的住所通风报信，希望他马上离开躲避。在尼克和他谈话的过程中，他不时地转向墙壁，共六次。“墙壁”在这里反复出现，跟前面所提到的“时钟”一样，绝非偶然，是作者深思熟虑，精心布局的，同样有着极强的象征意义。它不仅仅是一堵人无法逾越的空间上的障碍，更是人们心灵上无法逾越的屏障“虚无”。奥利在得知有人要谋杀他的时候表现冷淡，似乎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这点进一步印证了这堵无法逾越的“墙壁”给他心里造成的巨大压力。他回答说他不想知道他们是什么样子，并强调没什么办法能改变。简短的两句话道出的不仅仅是“墙壁”的不可逾越，更是奥利悲观的人生态度。希望是人类赖以生存的最后支柱，它支撑着人类在困境中逆行。但对奥利来说，生活已无希望可言，活着毫无价值和意义，他决定接受命运的安排，平静面对死亡。但当尼克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却又表现出另一种态度说再过一会儿，他会打定主意出去一下。可能奥利考虑离开，不想就那么任人摆布地死去。奥利从开始对生死的漠然到后来的决定放手一搏，反映了他内心的彷徨与挣扎。奥利的命运与结局究竟如何，作者没有交代，读者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奥利在生死关头态度消极。面对死亡，他没有积极果断地寻找生的出路，而是犹豫是否接受死亡。对他而言，也许死亡才是最好的结局和最后的解脱。奥利面对死亡表现出来的这种无奈无助和迷茫所透出的无疑是一种“虚无”的精神。一切皆虚无，人生无意义，等死是唯一。这堵象征着“人生虚无”的墙壁不仅使奥利在生死之间徘徊，也正在把无数战后“迷惘的一代”逼上绝路。奥利是作者笔下的又一个在战争里死里逃生，在战后心灰意冷，灵魂空虚，失去灵魂家园的精神流浪汉的典型代表。读者也由此窥见作者本人在经历战争创伤之后所产生的“虚无主义”的人生观。

《杀人者》和海明威其它作品一样存在着象征意味、象征手法和象征描写。他的象征艺术具有颇为不同的品质，最能体现海明威风格特质：写实性和寓意性的统一，即用象征和意象表达现实主义的主题。正如前文所述，作者在本文用象征和意象塑造“迷惘的一代”的人物形象，表达其历经战争创伤后形成的虚无主义的人生观，使读者透过简洁的文字和简单地故事领略及其深刻的寓意。

参考书目：

[1]胡铁生.重压下的优雅风度一评海明威笔下的人物形象[J].外国文学研究,1994(1).

[2]库尔特.辛格.海明威[M].(周国珍译).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1984.10.

[3]鹿金译.海明威短篇小说选[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1.

[4]刘荣强.90年代国内海明威研究评述[J].国外文学,1999(3):28-33.

[5]王怀晖.关于海明威创作思想分期问题刍议[J].华侨大学学报,199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