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伟红职业画家湘潭市美协主席
纵览中国美术之大观,民间美术这朵深植沃土中的馥卉,从上古原始人类精灵和命运碎片的意象积累,到转至纷纷扬扬承载物上的精神物化之作品,虽历尽沧桑、风雨飘摇,却沐日月之光华,山川之秀美,人类之灵气,始终世世新芽长发,代代抽红吐绿,永不衰竭。尤其是在新时期的文化整体中,更以其独具特色的姿态和气势出现在中国和世界的艺坛。
民间美术――群众艺术的自我实现
我们不必去追溯美术浩繁长河里那分分支支的漫长史话。“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世界历史的动力。”历史是这样,艺术也是这样,民间美术也自然是这样。民间美术是劳动人民出于美化生活,满足审美要求这一主要目的而创造产生出来的,是劳动人民创造的艺术。她是世世代代广泛流传并服务于劳动人民自身的艺术,正如大地是人类之母意义,民间美术是其它绘画艺术的母亲,她派生出诸多的美术儿女,其它美术样式不断地从民间美术身上吸取丰富的养料。可以说,民间美术是其它绘画艺术的源泉,这是毋庸置疑的判断。
有理论说,人吃饱了,喝足了,便会去搞什么艺术,借以消磨时光,打发日子。我们认为那也许是有闲阶级的艺术消费罢了。艺术的真谛是心灵的反响,是情感的寄托,是浮躁的净化,是人之所以成为人的那部分精神的升华。艺术是人自身的需要。而与劳动人民相伴为伍的民间美术恰恰具备这些优良的品质。母亲以细针密线给孩子缝的肚兜,不过是防止孩子着凉,绣上“五毒”意在使孩子免受邪恶侵害,岁岁平安健康成长。少女给情郎锈的荷包,自然是一种纯洁爱慕的象征,荷与合二字音谐取合意,是挚情的表达。窗上美妙的剪纸窗纸、门上绘制的招财神仙,也不过是房屋的装扮和对生活的一种企盼。但那锈肚兜的五彩丝线、扎荷包的七色绸线,剪刀下那形象的生动有趣,那图案的别致,门神财神那色彩的斑斓耀眼却妙手天成,随之而至。世代传承的技艺全然包溶在真挚的情感当中,即“情溢者,善将之,美自显矣。”这种看似无心插柳的现象,其实包含着艺术创作过程中的“感知于人,先乎于情”的必然规律。民间美术家以真情对待生活,从周围司空见惯的事物中发现潜在的美,采用如上所述的美术形式表现出来,这样产生的作品必然具有动人的艺术魅力。
民间美术――中国独特的审美意识
或许是由于一方水土一方人的养就,中国的民间美术,无论是大到仰首观也,或是小至镜显赏之,无处不焕发着华夏的色彩和情调,熔融这传统文化的精髓。从先贤的天地人合一,演化到构思时的物我两忘,进行到笔墨造型上“似与不似”的画论框架,都可以看出中国人在对艺术的创作上和对美术作品赏评上必得“合理合情于心”的精神取向。对于中国人来说,“心”是审美欣赏的重要准则,这与西洋画论注重视觉愉悦的准则相去甚远。在现代派出现之前,西方的艺术家大凡要求他们作品中的物象要逼真形象。此后,色彩光感颤抖的印象派等逐一产生,在视知觉的物理功能上进行了详尽的研究。而我们中国的民间美术,却一直走着一条独具特色的艺术之路。在创作题材上,天地人间、神话现世的故事和人物合并在一起;在时间差上,古往今来、春夏秋冬可同画其间,开花结果一眼可觅。在造型上既不是面造型,也不是线造型,而是华夏民间美术的意象造型,民间美术家可以把丑的老鼠描绘成很优美的形象,真可谓化腐朽为神奇。一条纸剪的牛,肚子上还可再剪出个小牛,一条蛇的身上,可把美的纹样画满其身,他们可以超物种表现。一棵桃树同时长着苹果和石榴,人鱼同生,动物和花可同长,这在西洋人的思维里,简直是不可想象的神奇。在构图上,中国人要求饱满丰圆,不求怪诞。如现代民间绘画的构图,对称均衡,废除固定的视角和空间;想象空间广阔,无疑具有古汉石刻版的大气磅礴。在色彩上,民间美术几乎随心所欲,使用心理色彩,他们分阴阳,辨五行五色,或隔金锒银,而不像西洋人那样要受到条件色等更多的限制,有时民间美术家用简陋的材料来表现色彩,如用麦秸代表黄色,陶土代表红色,白则用蛋壳骨片等。在创造的程度上,远比其它美术形式要自由的多,所以才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效果,难怪外国人要在我们的民间美术作品前流连忘返,叹为观止!在内容上,中国民间美术讲含蓄、讲象征和图腾寓意,对生命生殖的崇拜则用《鱼卧莲花》、《石榴结子》等来表现,而截然不同于西方人比较直接的表现方式,所以回味无穷。
西洋人的美术大体上可分为表现与写实两大类,讲写实的,比真的还要真,讲表现的,则动乱、重叠、割裂。就形式而言,都走到了一个极端,对人的想象力无疑是一种限制。而艺术,从某种意义上讲就是追求自由的一种形式,是人的本质对象化后一种平衡心态,是情感的传递。而这是需要开启想象力的。中国的民间美术无论在本质内涵与形式表现上,都走在这条对艺术真知灼见的大道上。所以才能生生不息,世代相传,佳作不穷。通过比较,是否会使我们对别人的东西,对我们自己的民间艺术的理解要深刻许多?对弘扬民族文化和继承中华民族历史悠久的文化艺术传统的体会,要深刻许多呢?
民间美术――民族之林的艺术瑰宝
随着国门的打开,炎黄子孙增进了同世人的交往,增进了了解,同时也增进了友谊与合作。不要说我国的刺绣、剪纸、蜡染等民间美术品被外国人欣赏、购买或收藏;泥塑、木雕、漆器等民间美术精品也屡屡被视为珍贵的礼物馈赠于友好国家,成为友谊的纽带和使者。单说现代民间绘画中的户县、金山和东丰县等地的农民画,竟先后到三十多个国家和地区展出,其展出盛况之空前,反响之强烈,这不能不令世人对我们的民间美术刮目相看。
多少年来,山乡土洼里的刻刻剪剪;满手老茧下的描描画画;世代承传的刺刺绣绣;叔叔婶子的编编织织……,犹如珍珠闪烁着异彩。我们的民间美术如同彩蝶,她扑打着满是土气的丽翅,飘向高楼大厦的都市,飞到异国他乡的大雅之堂。她携着中华之民魂,溢着东方之神秘与乡土的野味,冲出国门,扑向国门,扑向五彩七色的现代世界。我们的乡土艺术受到赞誉,我们的民间美术家得到了殊荣。人类的灵犀似乎是相通的,艺术可以沟通肤色不同,语言不同的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在艺术女神面前,人类间的距离缩短了。中国民间美术的走向世界,充分地表明了,她不但是我中华民族的艺术财富,同时她也是世界艺术宝库中的瑰宝。我们应深值骄傲,引以为豪。
作者:
周伟红,湖南湘潭人,湘潭文艺支部会员,湘潭市美术家协会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