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中的模仿与创新

(整期优先)网络出版时间:2012-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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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中的模仿与创新

刘连平

刘连平

摘要:知识经济呼唤创新意识。随之,文艺界与时俱进,创新思维呼声一片,加之快餐文化的推波助浪,随意翻阅一篇评论,常可看到某某在某某方面有创新,绝口不提师承何人,取法何处,使人感到我们的文学家、艺术家都是无师自通的天才。仿佛“师承”“模仿”就是“抄袭”“剽窃”。对此,笔者认为,尽管时下文艺创新演义地如火如荼,但继承与模仿依然不可偏废,从事文学创作有必要掌握二者的精髓。

关键词:文学写作;模仿传统;创新思维;构思方式

模仿与创新是古今中外文学创作领域里不老的话题。模仿,不仅对初登文学艺术殿堂者来说是启蒙,而且即便是文学巨匠光艳千载的经典著作,其中有些也曾经是在模仿中萌动。当然,文学创作起步于模仿,但并不终止于模仿,没有创新的模仿没有任何意义。那么,在文学创作中什么是师承与模仿?怎样进行师承与模仿?模仿与创新之间存在着怎样的关系?如何在模仿中实现创新呢?对此相关问题,笔者进行了探究:

模仿是写作的敲门砖

1.模仿的界定

何谓“模仿”?《辞海》“模仿”条里解释说:“从文学的角度看,人在掌握语言和各种技能的过程中,以及艺术学习的最初阶段,都要借助于模仿。自觉地效仿先进的榜样,作为进一步发挥创造性的基础”。也就是说,“文学模仿”是由阅读通往创作的“桥梁”与“阶梯”,是打开创作之门的“敲门砖”。古往今来,名家效仿的名作不胜枚举:“曹操《观沧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师承模仿的是司马相如《上林赋》:‘视之无端,察之无涯。日出东沼,月出西陂。’”;“王实甫《西厢记》:‘碧云天,黄花地’出自范仲淹《苏幕遮》:‘碧云天,黄叶地’;毛泽东‘我欲因之梦寥廓,芙蓉国里尽朝晖’是模仿借鉴了李白的“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渡镜湖月”。由此看来,“模仿”是以具体的文本为参照物,进行不完全的借鉴和复制,以此产生出来的新文本,在一定程度上与原文本相似,其实质是叫模仿者拿起笔来时,也从各方面接受规范语言的熏陶。然而,模仿在文学创作中具有怎样的作用呢?

从文学与世界的联系来看,文学活动在中西方都形成了悠久的模仿传统:中国自先秦以来,汉代司马迁,南北朝刘勰,唐朝白居易,近代梁启超,直到现代的现实主义,都对此有不同程度和不同侧面的强调。而在西方,直到浪漫主义兴起之后,客体,即‘自然’的模仿才受到挑战。尽管如此,在文学思想史上有重要地位的别林斯基,也坚持和发展了这一理论。由此可见,文学模仿这一传统产生的历史之久远,意义之深远都是无可厚非的。综观整个文学史,模仿在文学创作中发挥的作用也是不可替代的。

2.模仿的方式

模仿在文学创作中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那么,模仿的方式有哪些?我们该怎样进行模仿呢?笔者试图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探讨:

首先,对文本整体性模仿。所谓整体模仿,就是从表现手法、表现风格等方面的全面性的模仿。文学史上最突出的整体模仿之一,便是文人墨客在文学创作中对民歌的模仿。譬如,屈原的《离骚》在形式上对南方楚地民歌的吸收和借鉴:《离骚》中采用了大量的口语方言入诗,其中用得最普遍的“兮”字,便是在当时民间诗歌,特别是楚地民歌中经常出现的口语,这一词语既增强了诗中咏叹的抒情气氛,又极大地增强了诗句的节奏性和音乐美;又如屈原的另一篇名作《九歌》:“《九歌》原是流传于江南楚地的民间歌谣,屈原加以改订而保留下来。这部作品具有明显的表演性:《东皇太一》云:‘扬抢兮拊鼓,疏缓节兮安歌,陈竽瑟兮安歌。灵偃蹇兮娇服,芳菲菲兮满堂’就是对当时歌、乐、舞同时表演的记录。除《东皇太一》、《国殇》、《礼魂》之外,其余多采用代言体,用云中君、大司命、小司命、东君、湘君、湘夫人、河伯、山鬼等口吻来演唱,边歌边舞,明显带有歌、乐、舞三者合一的演出色彩。”

其次,对文本布局的模仿。当代美学家朱光潜先生曾说,一篇文章中,每一个意思或字句,就是一个兵,你在调用之前,需加一翻检阅,不能作战的需一律淘汰,只留下精锐,让他们各站各的岗位,各自发挥各自的效能。排定岗位就是摆阵势,在文章上叫‘布局’。合理的布局能使文章的内容和形式达到完美的统一。现当代文学史上,在布局模仿上取得巨大成功的典范之一,就是赵树理小说对民间曲艺艺术结构的模仿。赵树理吸取了我国古代小说和民间说唱艺术的精华,从他的作品的结构艺术、描写手法、语言技巧等都可以看到这种迹象。在小说结构上,他继承我国古代小说和民间说唱艺术的传统,注重故事情节的连贯性和完整性,一般采取按情节顺序开展、层层递进的方法,安排小说结构。

再次,对文本语言的模仿。优美的语言,精美的遣词用语可以增强文章的表达效果,这是不争的事实。文学创作中可以通过模仿别人的遣词用语、表情达意来提高作者的语言感受能力和表达能力。鲁迅非常喜欢果戈里和契诃夫的作品,因此他的作品写实而又充满幽默,这就是大作家的模仿,也正是这种模仿成就了他的大家风范。另外,关于语言的模仿,笔者在此想接着前面的话题谈谈赵树理小说在语言上对民间曲艺的模仿。赵树理是个语言大师,他的小说在语言上继承古代小说和说唱艺术口语化的长处,创造雅俗共赏,幽默风趣,富有喜剧性的文学语言。不论是叙述、描写或人物对话,都是口语化的。每句话都能适合人物的身份和心理状态。

最后,对文本题材与内容的模仿。模仿文章的内容,就是模仿别人的文章是如何选材和立意的,用以训练模仿者的选材能力。季羡林指出“柳宗元的《黔之驴》,其故事源于印度,它与印度《五卷书》第四卷的的七个故事如很相似:①两者的主角都是驴;②《黔之驴》中老虎亲自出台,《五卷书》中老虎的皮蒙到驴身上;③两者中的驴都因鸣叫而露真相;④两个故事都寓教训意义”;另外,胡适在“易卜生主义”影响下发表的第一个剧本《终身大事》,从题材、主题到结构的安排,都明显地摹仿《玩偶之家》:两位剧作家都把婚姻爱情问题与伦理道德、家庭冲突与社会矛盾相结合,表现当时社会上普遍存在的妇女问题,关注现实社会中女性特征进行的实践及在其中的身心体验。问题剧所表达的思想,基本上没有超越易卜生的范围,即人格独立、个性解放、同情弱者、对虚伪道德的批判。创作模式上基本上模仿“娜拉”的出走,形成结局都是主人公离家“出走模式”。

二、创新是写作的灵魂

写作作为一种技能始于模仿,但在模仿的同时不能没有创新。没有创新,就没有了“百花齐放”,更不能“推陈出新”。概而言之,没有创新就没有文学的向前发展。那么,什么是创新?模仿与创新具有怎样的关系?为什么要创新?如何在模仿中创新呢?

1.创新的界定

所谓创新,《现代汉语词典》中的解释是:“创造,革新。可以理解为两个方面:在没有的基础上创造,在已有的基础上革新。”所谓“文贵求异,思贵创新”,人所皆知。就文学创作而言,“创新”就是指写文章必须言别人之未言,发别人之未发,想别人之未想,写别人之未写,要不断追求新的东西。文本所阐述的观点,往往是自己独出心裁的见解,是所发现的新颖的、独到的、有价值的东西。开发创新意识,就是要有意识地多角度、多层次地思考问题。概而言之,笔者认为文学创作中的创新,就是要敢于突破旧的条条框框;就是要独立思考,有自己的见解;就是要善于采用新的表现手法,具有新的风格。与此同时,写出来的作品要与时代紧密结合,奏响时代的主旋律。

2.模仿与创新的关系

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中说:“我们必须继承一切优秀的文学艺术遗产,批判地吸收其中一切有益的东西,作为我们从此时此地的人民生活中的文学艺术原料,创造作品的借鉴……但是继承和借鉴决不可以变成替代自己的创造,这是决不能替代的。文学艺术中,对于古人和外国人毫无批判地硬搬和模仿,乃是最没有出息的,最害人的文学教条主义和艺术教条主义”;恩格斯在《优秀建筑家画家雕刻家》中指出:“就文艺范围来说,文艺复兴意味着希腊罗马古典艺术和美学的再生。但是,文艺复兴并不是真正要复兴古希腊罗马文化,而是打着复古的旗帜,反对封建的基督教文化,创造新的资产阶级文化”;《易经》里也说“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这些都说明模仿与创新是统一不可分割的。

写作也不例外,写作中没有模仿就没有创新,但没有创新,模仿也就没有意义了。刘勰《文心雕龙·通变》中说:“枚乘《七发》云‘通望兮东海,虹洞兮苍天。’相如《上林》云:‘视之无端,查之无涯,日出东沼,入乎西陂。’马融《广成》云:‘天地虹洞,固无端涯,大明出东,入乎西陂。’扬雄‘校猎’云‘出入日月,天与地榻。’张衡《西京》云:‘日月于是乎出入,象扶桑于濛汜’。此并广寓极状,而五家如一。诸如此类,莫不相循,参伍因革,通变之数也”。意思就是说,这些夸张的描绘和极力形容,五家好像一样。类似这样的,没有不是互相沿袭的。必须错综变化,有继承有革新,才是变通的方法。然而,在写作中怎样才能适当把握“模仿”与“创新”的度呢?

首先,模仿的过程中要注意变通,切不可墨守成规,生搬硬套。伏尔泰反对盲目地模拟古人,他承认古希腊罗马作家的伟大和艺术上的辉煌成就,但不赞成盲目的模仿他们:“我们可以赞美古人,但不要让我们的赞美变成盲从,为了更好的回顾过去,并欣赏那些他们不能加以精确评价的古代作品,让我们不要对自然赋予的美闭上眼睛,而使我们自己和自然遭受损失吧”即使像古典主义大师高乃依,拉辛等人的作品和创作经验,一旦把它们当成艺术的金科玉律,那就必然成为束缚艺术创作的枷锁,而使艺术陈旧相因,停滞不前……各民族文学有自己独特的风格。因此,在创作上,就必须从本民族的社会生活和民族特点出发,决不能亦步亦趋地模仿古代作品。

其次,创新应以科学和道德为准绳,不能走马行空,盲目标新立异,让人不知所云。眼下一些作品从表面看,几乎像是一个国外汉语家在说话,不仅使用着生硬蹩脚的汉语,语句不通,生造怪词特多,而且中间还夹杂着外文单词,或谁也看不懂的“秘电码”。笔者不明白这是明言,隐喻,暗示,联想,象征,通感,还是什么反传统反规范的新发明。其文意晦涩难懂,让读者百读不得其意。有人甚至把“师承”“模仿”这些传统的艺术创作手法也当作抄袭和剽窃,一味强调创新,像诗歌一样直到创新的谁也读不懂,几乎是走向了自我毁灭,不能不说这是文学创作思想领域的悲剧。

总之,文学模仿,以模仿为起点,为通往创新的阶梯,没有模仿的创新犹如缘木求鱼,但一味的在模仿的轨道里原地踏步,以模仿乱真,最终必然导致拾人牙慧的笑柄,创新也一样,模仿的目的是为了创新,创新是文学模仿的灵魂,但如果一味的片面追求创新,而忽视作文的原则,生活的真理,所谓创新,必然也将没有任何意义,常言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说的应该就是这个道理。所以,在文学创作中应适当把握“模仿”与“创新”的度。做到边“仿”边“创”,“仿”中有“创”,力争在文坛中有所建树。

3.创新在写作中的地位

著名作家刘心武曾对文学青年说,倘若仅仅有生活,而不对生活进行深入的思考,从而形成对生活的某一方面的独到的、深刻的见解,那么写出的作品当然也不可能有什么深度。刘心武的“独到的,深刻的见解”,涉及的就是创新思维。譬如他的成名作《班主任》被视为伤痕文学的代表作。作品第一次提出了“救救被四人帮坑害的孩子”的呼声,其间所讲述的悲情故事,触及了被长时间的阶级斗争和政治运动所摧残的人间亲情,唤醒已经厌倦了紧张斗争的中国人内心感情中久遭压抑的一面,成为当时关于思想解放和艺术民主的第一次文学尝试。划开了文革文学与新时期文学的界限,在当代文学史上具有里程碑的意义。

4.在模仿中实现创新

从事文学创作的过程中,模仿是手段,创新是目的,整个文学活动的“灵魂”与“枢纽”。那么,如何在模仿中实现创新呢?

笔者认为,某种程度讲,模仿走向创新的过程就是一个阅读——共鸣——沉淀——模仿——创新的过程。古人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杜甫也说:“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说的都是阅读对写作的重要性,而在阅读文学作品时,读者为作品中的思想情感、理想愿望及人物命运遭际所打动,从而形成一种强烈的心灵感应状态,这种现象在文学接受活动中被称为“共鸣”。

当然,进行文学创作,尤其是文学模仿,仅有阅读和共鸣还远远不够,必须要有一个沉淀的过程:在阅读文本的过程中,在意识里产生共鸣后,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忘记文本,实际上并没有忘记,是在无意识里。之后在写作中突然接通曾经感动过的作品,碰撞出灵感的火花,进而点亮自己的作品。可见,一个人的创作风格,可以充分展现作者的创作个性以及人格思想、气质禀赋、艺术才能等。文学风格是文学创作的内在要求,没有独特成熟风格的作品,将很难长久立足,脱颖而出。

三、结束语

整合“写作中的模仿与创新”中,笔者在以上几个方面的浅析探究,可以看出师承与模仿作为写作中的“起步”与“踏脚板”,在写作中发挥着基础与过渡性的作用。在当前极力倡导“创新”的氛围内,绝不可偏废模仿和继承这样打基础的关系。但在模仿的过程中一定要有正确的方式方法。因为写作起步于模仿,但并不终止于模仿,离开创新的模仿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在文学创作中一定要正确处理模仿与创新的关系,掌握“渐进模仿”与“顿悟创新”的精髓所在。

参考文献:

[1]童庆炳.文学理论教程[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

[2]聂石樵,李炳海.中国文学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

[3]刘勰.文心雕龙[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1.

[4]袁行霈,罗宗强.中国文学史[M].北京:北京燕京出版社,2005.

作者单位:山西省永和第二初级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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