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

山神

曹子逸

（四川省兴文第二中学校兴文644400）

守山是听着山神的故事长大的。

守山出生在一个小山村，那村子三面环山。据老人说，这是块宝地，因为有山神守护着。

“山神在哪呢？山神是谁？”守山不只一次好奇地问父亲。但父亲总是固执地摇摇头，随后跨出堂屋，若有所思地望着远方。守山悄悄地跟到父亲身后，顺着那角度望去，入眼的只有郁郁苍苍的大树与枝头飞过的小鸟。时间一长，守山也就不问了。

后来，守山考上了县里的卫生技校，毕业后，回村开了家小诊所。村里人有个头疼发热，都来找守山看看。但时间一长，守山却越来越沮丧——挣的钱太少了。

“我要挣大钱！”守山在心中呐喊。守山变了，越来越来越沉默，越来越暴躁。或许是想让儿子开心一下，又或者认为现在谈起这个话题已无伤大雅，父亲主动跟儿子谈起了那尘封多年的秘密。

三十多年前的那个冬天，本该是各家各户围着柴火共度春节的时候，寒冷和恐慌却把村民拖入噩梦的深渊，因为那一年颗粒无收，饥饿像蚂蚁一样啃噬人们的每一寸肌肤。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快熬不过的时候，从村口王老伯那里传来了“福音”。

原来王老伯独自一人上山砍柴，谁知在山中迷了路，兜兜转转大半天，误入了一片丛林。谁知在林子里竟发现了一大丛香甜可口野果子。王老伯兴奋极了，一回村，连忙将这事告诉了村里人。就这样，靠着这些果子，全村人熬过了那个冬天……

“这全靠山神庇护着啊！”父亲越说越激动，“要不是山神，这村子早毁了……给你取名叫守山，就希望你能好好守护着山。”

但此时的守山却暗暗地在心里合计着：不知道这野果还有没有，要是有，把这果子卖出去，卖到城里，那可不赚了吗？

于是守山问父亲：“爹，那林子现在在哪儿呢？”

守亲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警惕地望了望守山；“问这干什么？你可别乱来，山神会生气的。”

守山应付道；“没啥事，好奇嘛，爹，你就告诉我吧。”

守父禁不住守山的缠问，便将地方告诉了他。

连夜，守山便拿着电筒进了林子。好家伙，居然有这么一大片，守山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在手电筒的光下，这片林子就像金色的海洋。正值盛夏，那果子长得圆滚滚的，晶莹饱满，酷似一个个金元宝。守山心想：就这果子，这数量，卖五块一斤都不为过，如果再给它冠上个“来自森林的秘密”之类的神称号，价格说不定还要翻倍呢。守山笑了，仿佛大把的钱已经进了自己的腰包。

回家后，守山便钻进房间里研究起来，连病也不给人看了。过了几天，守父远远地看见一辆货车驶进了村里，径直向那林子的方向开去，守父有种不祥的预感，着急忙慌地向林子赶去。还没走进林子，就看到一筐筐新鲜的果子从林子里送出来，而在里面指挥的人竟是守山！守父心中一股怒火涌了上来，抄起一根树枝冲向守山，狠狠抽去。咆哮道；“你个逆子，跟你说了多少回，这林子不能动，不能动，你不听，惊怒了山神可咋办？”守山边躲边喊：“爹，这都什么时代了，哪有鬼神啊，况且这果子年年都结，又没人管，都烂在了土里。我把它卖出去，过不了几年咱们就能盖新房了。”守父见守山固执已见，跺了跺脚，将树枝一甩，吼道；“行，行，你小子能耐了，我说不过你，以后你吃了亏，别怪老子没告诉你！”转身，怒冲冲地走了。

守山当然没有听父亲的话。他将诊所关了，一心一意地卖果子。

守山也确实靠这果子发了财。

五年后，守山便在自家的土地上盖起了新房。但守父宁愿住到隔壁张大叔的棚屋里，也坚决不住进去，守山心想，等段时间父亲总会回来的。但是一年又一年，守山的娃都会说话了，守父仍然没有回家。

又是一个盛夏，该是摘果子的时候了。当守山进林子的时候，他惊呆了：残存的几根树枝，光秃秃的，焦黑一片。不要说果子了，就连野果的影子也没有。原本茂密的丛林，现在变成了残存着几根荒草的黑色沙漠。

山神真的“发火”了吗？守山心里想。但他更关心的是——现在，该拿什么来挣钱呢？

守山很迷茫。迷茫中，他想起了在他之前发现了野山果的王老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