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琛山东省平度市第九中学266700
古诗鉴赏,其前提是要读懂诗歌。实际上考生读不懂诗歌,很大程度上是读不懂诗歌的语言。而读不懂诗歌语言,又是因为不了解诗歌语言的特征。如果了解了古诗语言的一些特征,或许“诗家语”就好懂多了。那么,诗歌语言有哪些特征呢?它对读懂“诗家语”甚至赏析诗歌语言有什么启示呢?
诗歌语言与其他文学样式的语言相比,更具抒情性、含蓄性、精练性、跳跃性。中国诗歌多半是短小的抒情诗,一首诗里面的词语数量并不多,蕴涵的意象却非常丰富。要借助非常俭省的语言外壳来表达丰富的思想感情,还要符合音韵的需要,诗歌非对语言作出变形不可。实际上,很少有人用平常说话的语言来作诗。
诗歌对语言的变形,在语法上主要表现为改变词性、颠倒词序、省略句子成分等等,主要目的是建立格律以造成音乐美,给读者留下艺术想象和再创造的空间。而这些地方,往往也是高考考查的重点。了解了诗歌语言组织的规律,就能迅速进入诗歌的语境。
一、变“性”——改变词性
中国古代诗人为了炼字、炼意的需要,常常改变了诗词中某些词语的词性。何逊“夜雨滴空阶,晓灯暗离室”,王维“下马饮君酒”(《送别》)、“日色冷青松”(《过香积寺》)、“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题破山寺后禅院》),王昌龄“清辉淡水木,演漾在窗户”,蒋捷“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周邦彦“风老莺雏,雨肥梅子”等。我们的古人惯于活用词语,形容词、名词都可作动词,且一作就作得鲜活生动,呼之欲出。就如“雨肥梅子”一句,又经了几场雨呢?那该是从“小雨纤纤风细细”,到“拂堤杨柳醉春烟”,到“一枝红杏出墙来”,再到“花褪残红青杏小”,最后还是在雨里丰润,怎不叫人垂涎!以上各句中的“暗”“饮”“冷”“悦”“空”“淡”“红”“绿”“老”“肥”,均为形容词的使动用法,这些词语各有妙用,但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化腐朽为神奇,增强了诗词的表现力、感染力。
二、变序——改变词序句序
1.主语后置。崔颢《黄鹤楼》诗:“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意即“晴川(晴朗的原野上)汉阳树历历(可数),鹦鹉洲芳草萋萋”,“汉阳树”和“鹦鹉洲”置于“历历”“萋萋”之后,看起来好像是宾语,实际上却是被陈述的对象。
2.宾语前置。杜甫《月夜》诗:“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实即“香雾湿云鬟,清辉寒玉臂”。诗人想象他远在鄜州的妻子也正好在闺中望月,那散发着幽香的蒙蒙雾气仿佛沾湿了她的头发,清朗的月光也使得她洁白的双臂感到寒意。这里的“湿”和“寒”都是动词的使动用法,“云鬟”“玉臂”本是它们所支配的对象,结果被放在前面,似乎成了主语。辛弃疾《贺新郎》词:“把酒长亭说。看渊明、风流酷似,卧龙诸葛。”晋代的陶渊明怎么会酷似三国时的诸葛亮呢?原来作者是用他们二人来比喻友人陈亮的,分别说明陈亮的文才和武略,按句意实为“看风流酷似渊明、卧龙诸葛”。宾语“渊明”跑到了主语的位置上。
3.主、宾换位。叶梦得《贺新郎》词:“秋色渐将晚,霜信报黄花。”也显然是“黄花报霜信”的意思。这种主宾换位的词序表面上仍是“主——动——宾”的格式,但在意义上必须将它倒过来理解。
4.定语的位置。在偏正词组中,定语在前,中心语在后,这是古今汉语的一般情况。诗词曲定语的位置却相当灵活,往往可以离开它所修饰的中心语而挪前挪后。下面分别举例说明。
(1)定语挪前。王昌龄《从军行》诗:“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下句的“孤城”即指玉门关,为“玉门关”的同位性定语,现却被挪在动词“遥望”之前,很容易使人误解为站在另一座孤城上遥望玉门关。
(2)定语挪后。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诗:“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渡镜湖月。”意即“一月夜飞渡镜湖”。“月夜”这个偏正词组本为句首的时间状语,现被分拆为二,定语“月”远离中心语而居于句末,仿佛成了宾语的中心部分,但作者“飞渡”的显然只能是“镜湖”,而不可能是“月”。
三、省略
诗歌语句之间往往具有跳跃性,于是,就产生了省略现象,也就出现了空白,从而为读者留下想象的空间。古诗省略主要有以下两个特点:
1.答话包孕问话。如贾岛《访隐者不遇》:“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明明是三番问答,至少要六句才能完成,作者采用答话包孕问话的方法,精简为二十个字。这就有如电影里蒙太奇手法,一个意象接一个意象,一个画面接一个画面,镜头之间留下大量的空白,让读者、观众根据生活的逻辑、经验的积累、自身的修养去补充完善。
2.意象组合。中国古典诗词意象的组合,借助了汉语语法意合的特点,词语与词语之间、意象与意象之间可以直接拼合,甚至可以省略起连接作用的词语。例如辛弃疾“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用的是“明月”“清风”这样惯熟的词语,但是,当它们与“别枝惊鹊”和“半夜鸣蝉”结合在一起之后,便构成了一个声色兼备、动静咸宜的深幽意境,人们甚至忽略了这两句的平仄和对仗的工稳了。“月”和“惊鹊”,“风”和“鸣蝉”并非事物的简单罗列,而是有着内在的联系和因果关系的。“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上句追忆京城相聚之乐,下句抒写别后相思之深。全用名词意象组合在一起,富有极大的包孕性,写出了两人友谊的深厚。其他如马致远《天净沙·秋思》,更是如此,这里无须赘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