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文君(南京大学金陵学院江苏南京210089)
【中图分类号】R74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5085(2011)04-0421-03
【摘要】受荣格积极想象技术及其理论的启发,DoraKalff在H.G.Wells的“地板游戏”和MargaretLowenfeld的“游戏王国技术”的基础上,提出“沙盘游戏”这一有效地挖掘人类潜意识的活动性治疗方法。即体现游戏者在放松专注的状态下进入无意识,挖掘内心的“真实性”及精神的“客观性”,所以沙盘游戏是一种无意识的建构。
【关键词】沙盘游戏无意识建构
1引言
儿童在“游戏王国”表现了自己,透过这种表现也发现了“自己”,透过那丰富的象征体验着自己的情感,自己的忧伤和自己的喜爱……于是,他们也就赋予了这游戏王国以特殊的意义,甚至赋予了它以生命。任何富有生命的存在,总是会成长与发展的,也会在发展中获得新的形势与新的意义。
DoraKalff在H.G.Wells的“地板游戏”和MargaretLowenfeld的“游戏王国技术”的基础上,吸取东方哲学和文化,尤其是周敦颐的思想并结合荣格的分析心理学,提出“沙盘游戏”这一术语(Kalff,1980),并进行了开创性的工作。在卡尔夫看来,当一个人开始其沙盘建构的时候,也就可以观察到潜在的无意识心灵所引导的一种心理过程的开始与发展。于是,分析心理学的自我发展及其自性化过程理论,便成为卡尔夫沙盘游戏体系的重要支撑。经过20多年的发展,沙盘游戏治疗已经作为一种有效地挖掘人类潜意识的活动性治疗方法,并独立成为一种心理治疗体系,在欧美和日本广泛应用。属于艺术治疗的一种。从其在心理分析、教育与治疗领域的十几年的蓬勃发展,已经具有了非常成熟的理论基础和良好的治疗效果。
2沙盘游戏治疗的要素及应用
2.1沙盘游戏治疗要素
沙盘游戏治疗要素包括一个按特定比例制成的沙盘、水源、装有各种类型缩微模具的架子,这些所谓模具包括人、动物、建筑物、桥梁、交通工具、家具、食物、植物、石子、贝壳等,以及具有共情心的治疗者。治疗者营造一种安全、自由的氛围,鼓励来访者充分利用非言语交流和象征性意义,自发而自主地建构沙盘,进行治疗。作为整个游戏过程见证人的治疗师是沙盘游戏治疗技术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治疗师只能以一种“欣赏”、而不是“评判”的方式去面对游戏者的作为,必须跟着这种游戏并与其步调一致,而不是侵入。
2.2沙盘游戏治疗在幼儿教育治疗中的独特作用
沙盘游戏治疗所针对的患者年龄是没有限制的,但一般多用于儿童,这是因为在儿童发展的感知动作阶段,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情绪或感受的能力有限,所以让儿童动手,通过符号和视觉语言进行交流、宣泄伤痛、应对创伤和失落、表达肌体的伤痛。通过沙盘,儿童不断地把自己的情绪和人格表达出来,沙盘可以反应儿童的内心世界,可以描绘各种各样的情感,表达与心理状态有关的信息,并体现出人际交往的风格。沙盘游戏像其他艺术治疗一样,为儿童和心理咨询师的交流提供了一个非常安全的沟通渠道,同时,还能够帮助心理咨询师评价儿童的成长发展状况,了解儿童对自我和家庭的认识,从而帮助儿童解决在情感和人际关系等方面的困扰和问题。
MelanieKlein认为,对于儿童来说,游戏并不仅仅是游戏,同时也是活动和工作,是其生活的主题。因而,游戏也是儿童表达其潜意识幻想和探索世界的重要方式。以这样的理解为基础,克莱因认为在精神分析的实践中,儿童的游戏具有成年人的自由联想的作用;通过观察和解释儿童游戏的象征性内容,就可以接近和研究儿童的潜意识。沙盘游戏治疗师哈里特?弗里德曼也说:“沙盘游戏给我提供了通往无意识的途径。”[1]卡尔夫认为,沙盘游戏可通往心灵之路。所以我认为沙盘游戏的建构是一种无意识的建构。
3沙盘游戏是一种无意识建构
3.1通往无意识之路
通往无意识之路有很多条,比如弗洛伊德的自由联想、梦的解析、日常生活中的失误、笑话与幽默;荣格的语词联想测验、梦的意象、积极想象,在他们之前的催眠也是通往无意识。
弗洛伊德和荣格虽然都是用无意识这一概念,但两者对无意识概念的理解是存在差异的。弗洛伊德虽然也看到了无意识这一概念具有古代的思想形式,特别是在晚年明确指出无意识具有集体性质,但从其整个体系来看,他的无意识概念基本上是受压迫、被遗忘的心理内容的集合地,因而只相当于荣格的“个人无意识”概念。而荣格认为这种个人无意识有赖于更深一层的无意识,它并非来源于个人经验,并非从后天获得,而是先天地存在着。他把这更深的一层称为“集体无意识”。荣格认为集体无意识在所有人身上都是相同的,因此它组成了一种超个性的心理基础,并且普遍存在于我们每个人的身上。
荣格把人的精神世界分成两个系统。第一个精神系统是我们的直接意识,这一意识具有完全的个人性质,而且它是我们唯一的能经验的精神。个人无意识时这种直接意识的压抑、以往,因而它归根到底是属于直接意识的。第二个精神系统就是存在于所有人那里的普遍的非个人的集体无意识,它由原型构成。
生活中有多少典型事物和典型情景,就有多少原型。世世代代无穷无尽的重复已经把这些经验铭刻进我们的精神构造中,它们在我们的精神中并不是以充满着意义的形式出现的。当符合某种特定圆形的情景出现时,那个原型就复活了。
神话中有原型、童话中有原型、艺术中有原型、游戏中也有原型。通过无意识建构出的沙盘也有原型。这样的原型体现的就是“心灵的真实性”,而沙盘建构的过程,也就是心灵的真实得以自性化的一个过程。
同样,催眠、自由联想、积极想象、游戏、梦……这些都可以通往无意识,其中的共同之处就是放松而专注,而这,与人的游戏状态正是异曲同工。催眠时人首先要放松,不放松无法被催眠,放松之后专注于催眠师的指导语或催眠师指定的一个物体或观念;自由联想也要放松,不放松自由联想就会不自由,就会受阻,放松而又专注于此时此刻涌入意识的任何念头、感觉,并将这些通通报告出来;而积极想象也首先要诱导出一种放松的状态,然后专注于无意识的自发地呈现,再将意识参与进来,以某种媒介将无意识的呈现定格,然后意识面对无意识的呈现,意识和无意识进行对话,它们不同的地方在于,催眠时人的意识是“睡着”的,不起作用的;而自由联想时并未睡着,人是醒着的,自由联想是意识和无意识之间的联系,但意识是不清晰的,意识和无意识之间的沟通和对话是不主动的;积极想象时,意识不光是醒着的,还要求意识和无意识之间积极地对话、相互理解,使得“无意识丰富了意识,意识又照亮了无意识。”
在游戏时人处于深度放松而有高度专注的状态,在这样的状态,也存在着上面的三种情况。
一种是类似于催眠,人处于放松而又专注的状态,心灵之门开启,可意识之眼是“睡着”的,不知“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比如很多人在游戏时是失控的,任由无意识的自由呈现,如有些人在迪厅幽暗的灯光下尽情乱舞。这种情况是有一定危险的。
第二种是在这样的状态,意识之眼没有闭着,但是不懂得与无意识对话,属于“干瞪眼”型,出现危险还是会警觉,这种情形如同自由联想。
第三种情形是在这样的状态下,意识之眼是睁着的,单一开始,它只是静静地观望,不惊扰无意识心灵的自发呈现,当无意识心灵呈现出来,他懂得与无意识对话。而一旦懂得了无意识的意思后,意识就照亮了无意识,意识也就获得了扩展。这也就是积极想象。
3.2建构过程无不体现着“自性”
在积极想象的前提下,沙盘游戏所建构的沙盘体现出“客观的精神”和“心灵的真实性”,建构的一次次过程,正是人渐渐走向自性的过程。因为在接触沙盘游戏的初级阶段,游戏者可能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会选择这种或那种模具;但随着沙盘游戏的逐渐深入,支配游戏者的主要是无意识,游戏者本人并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这样做。在沙盘游戏过程之中,意识的内容和倾向首先浮现,随后便出现了无意识的内容,这些内容的交锋促进了游戏者的完整性。这里的完整性就是荣格提到的“自性”,是组织性的指导性的统一的整体的本能,能为人格确定方向,赋予生活以意义;它是人格的开端、源泉和最终目的;它的目的是个人现实成长的顶点,即自我实现。
在卡尔夫眼中的自性又是怎样的呢?卡尔夫《沙盘游戏:治理的途径》第一章的标题是:“沙盘游戏:通往心灵之路。”她在开始的时候说:沙盘游戏治疗的实践与观察,给了我这样的一种心理经验,从出生开始,自性都在引导着心灵的发展进程。儿童通过他们的游戏、绘画或言语,有意或无意地,在表现儿童身上所拥有的这种完整性。如“圆”。(3岁左右的儿童)
沙盘游戏的整合性可以表现在:意识与无意识的整合、身体与精神的整合、内在与外在的整合、自我与自性的整合。若分离或导致冲突,这也是需要治疗的。在沙盘游戏中,塑造意象的活动本身,可以是一种深层的心理和情感体验。达到自性化,也就是人格的完善。
卡尔夫相信,如果自性的整体格局没有在生命早期形成,那么它会再后来生命中的任意阶段被激活,而沙盘游戏能够促使自性的展现,只要治疗师可以营造自由和安全的环境。这种治疗性环境再现了最初的母—婴一体阶段;创造了一种内在的平衡,其中包含了整体人格发展的倾向,包括智慧与精神方面。
4沙盘建构模具的部分象征性意义
沙盘游戏模具联结着内外世界并使之平衡,它是来访者和治疗师之间的纽带。借助这些模具来访者可以有效地把自己的潜意识部分呈现出来,尤其是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内容。沙盘游戏模具也是一个重要的治愈因素。参考以往文献,总结了沙盘游戏收集的构成的两大象征性主题:
4.1外显主题
来访者通过创造可见的“沙盘世界”来展现自己的内部世界,沙盘游戏主题几乎在所有的“沙盘世界”中都会存在。每一个“沙盘世界”可能包含几个主题,可分为(1)创伤主题。创伤主题经常在一些早年曾遭受虐待、外伤、失败或家庭成员死亡的个案中呈现。(2)治愈主题。治愈主题常常出现在一些身体健康,早期环境良好的个案中;在治疗后期也常常呈现治愈的主题。通常在治疗早期,创伤主题多于治愈主题;但随着治疗的进展,更多的治愈主题会出现并且最终在数量上超过创伤主题。
申荷永博士[3]在自己的研究和体验的基础上,提出了“转化的主题”这一概念,为受伤主题和治愈主题搭起了一座桥梁,体现出了系列沙盘的动态趋势,并阐述了“蝴蝶”、“青蛙”、“蝉”和“蛇”四种主要的转化象征,发展和完善了沙盘游戏主题分析的理论。
4.2内隐主题
经过研究,JoelRyce-Menuhin[10]认为主要有三个水平的心理内容投射在沙盘游戏中:意识水平、个体潜意识水平和集体无意识水平。JoelRyce-Menuhin[10]随机抽取了1000个成人的“沙盘世界”图片,经过分析,95%的沙盘游戏遵循以下的分布状况。
自性(Self)一般出现在沙盘中心部位,常呈现出椭圆形状。集体无意识呈现在沙盘底部,沙盘中间部分呈现个体潜意识,沙盘上部主要是意识层面。从整体上看,无意识层面的内容主要呈现在沙盘的左半部,意识层面的内容主要呈现在沙盘右半部。
RuthAmmann[9]同样认为“一幅沙画同时包涵了好几种意识水平,在这些意识水平中包括了一个人的不同心理状态”。“沙盘世界”融合了空间(三维)和平面(二维)的特质,可是来访者并不是站在沙盘里面创造他的“沙盘世界”,而是站在沙盘前边的,所以他做沙盘游戏的时候,体验到的就跟她在一张白纸上作画的感觉相类似。
根据RuthAmmann[9]分析,沙盘的中心部分通常包含着沙盘的中心主题。曼荼罗一般出现在“沙盘世界”的中心,它们代表着自我和自性之间关系的变化,甚至象征着人格的核心。沙盘左半部主要是来访者内心世界的城县,倾向于无意识的一面,沙盘右半部主要呈现的事来访者的内部世界,倾向于意识的一面。这与大脑半球的功能分工可能有关:右半球主要以非言语、非逻辑的材料为加工对象,直觉、想象、情感定位于右半球;左半球主要以言语的、逻辑的材料为加工对象,主要负责言语、书写和逻辑推理。
以上两种分析给予了我们理解“沙盘世界”的一个方向。所以通常,我们需要考虑这两个一般的解释标准,把它与来访者的个人发展水平和实际生活情况联系起来。
沙盘游戏承载了游戏者的情感、愿望,使游戏者把无形的心理内容通过无意识建构象征性地表达出来,帮助治疗师挖掘其内心的“真实性”及精神的“客观性”。
参考文献
[1]申荷永,高岚.沙盘游戏:理论与实践[M],广东: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
[2]陈碧玲,陈信昭.沙游治疗[M].台湾:心理出版社,2001.
[3]申荷永,高岚主编.灵性:分析与体验[M].广州:暨南大学出版社,2002年第1版.
[4]刘晓东著.儿童精神哲学[M].南京: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9年第1版.
[5]范国平等.“沙盘游戏”的理论分析及其在幼儿教育中的应用研究[J].心理学探新,2003,(2).
[6]蔡成后等.沙盘游戏模具收集与主题分析[J].社会心理科学,2005,(2).
[7]DoraKalff.Sandplay:APsycholtheaputicApproachtothePsyche.SantaMonica:SigoPress,1980.30.
[8]陈益,游戏:灵魂之舞——从精神分析的视角看游戏.
[9]RuthAmmann:HealingandTransformationinSandplay.Chicago:OpenCourtPublishingCompany,1991.48.
[10]JoelRyce-Menuhin:JungianSandplayThewonderfultherapyLondon:routledge,1992.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