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曲程式是随着时代的脚步前进的。
戏曲艺术是熔诗、歌、舞于一炉,并在其形成过程中,不断地综合武术、杂技、魔术、朗诵、绘画、雕塑等各种艺术门类逐步完善的。它包括:剧本、音乐、唱腔、板式、曲牌、锣经、妆扮、脸谱、服饰、布景、砌末、刀枪靶子、分场、上下场式、空间、唱、念、做、打、行当等等,程式无处不有。随着时代的进步,人们的社会观念、道德观念,也跟着改变,因此,戏曲程式的美学追求也是有时代性的,它必然随着时代的进步不断地改进。比如,现代戏《智取威虎山》中打虎上山一场,杨子荣出场,按过去的程式锣鼓经要先打“急急风”、“四击头”,演员要走“起霸”、“拉山膀”等等,这样不仅拖沓,而且形式上也“一道汤”。显然不符合剧情需要,这样就需要改进。改革后杨子荣上场是一段管弦乐曲,急速跌宕,烘托出漫天风雪的景象,圆号奏出深远、迷茫的旋律,把人们引进一望无际的林海雪原,打击乐巧妙地糅进管弦乐中,以铿锵的节奏表现出杨子荣的英雄气概。杨子荣骑马舞蹈,是传统的“趟马”程式和民间舞蹈“马舞”的结合。这段表演大胆地突破了京剧原有程式,又保留了传统的长处,受到了观众的喜爱。
一、旧程式新运用。
传统程式是戏曲演员的基本功。有人把学习行当程式比作写字,先描红薄印格,然后空写临摹。如果把颜、柳、欧、诸、苏、米、蔡都临摹过了,自然就会化为一种风格。这个比方,包含两层意思一个道理。一个意思是,戏曲演员要掌握程式表演的基本功。而且要多学几个行当的基本功;另一个意思是,掌握的行当程式多了,就会自然地另辟蹊径,自成一家。一个道理是:积累是创新的基础。传统程式要改造,但要慎重。著名戏剧家焦菊隐说,艺术的创造“必先守格”,然后才能“破格”和“创格”。所谓“守格”不是要死抱传统不放,这是保守,而是要遵守戏曲的创作规律,在传统的基础上进行改造。梅兰芳对于程式的出新,有句名言,叫做“移步不换形”。“移”就是对程式的改动,“不换形”就是指不脱离原来程式基础。他认为传统的昆曲和皮黄老戏都有悠久的历史,有些常唱的戏,观众对它已经有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一些流传的唱腔和身段,观众看惯了,听熟了,对他们认为精华的部分,如果大刀阔斧地把它改得面目全非,观众一时未必就能够接受。所以,他改革旧戏时总是根据这个原则来纠正不合适的地方。各个地方戏中都有不少精彩的传统的表演程式,应该尽量挖掘、改造,发挥其精彩之处,为塑造人物服务。
二、行当程式的相互转化。
在生活中,一个人从小到老,动作、习惯虽然有变化,但基本特征不会变。行当的分工就是根据生活中的人在各种不同时期、不同生活地位、不同性格所概括、归纳出来的表演程式。一般来说,娃娃生表现年幼时期;小生、花旦、武旦、武二花表现青年时期;青衣、老生(戴黑髯)、架子花表现成年时期;老旦、衰派老生(戴白髯)则表现老年。行当程式总的来说,都是表现人体的动作。人的生活动作有共同的内容,如开门、上马、上楼、坐船……所以戏曲各行当之间有不少名目相同的程式,只是表演的分寸不同。因此,向另外的行当借鉴某种表演程式是十分自然的事,所谓“行当不同,身段相通”,只要不离生活,无论生、旦、净、末、丑的表演动作,都可以互相转化。比如,传统花衫戏《天女散花》中,天女的舞蹈,借鉴了武生戏《探庄》的身段、《贵妃醉酒》中贵妃的舞扇;《穆桂英挂帅》中穆桂英的表演揉进了青衣和刀马的表演程式;老生戏《义责王魁》中老家院斥责王魁的负心,愤慨地脱下帽子和衣服离开王府的舞蹈动作,是分别从传统戏《剑峰山》和《天霸拜山》中吸收来的,这些都是运用其他行当的某种程式技术,来塑造本行当人物的例子。所以,运用多种行当来塑造一个角色,绝非为了花哨,而是为了多侧面塑造人物性格,传统的程式动作可以创造,行当同样也是可以创造的,只要根据生活,遵循戏曲的表演逻辑,就能创造与观众沟通的新程式,得到广大群众的批准,达成新的共同默契。
总之,戏曲程式是为创造人物性格的一种手段,但即使是传统戏也不能从程式到程式。只有结合生活,遵循戏曲的美学原则,不断创造,程式才是用之不尽、取之不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