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物象拯救一个灵魂——《警察和赞美诗》中苏比是如何被感化的

三个物象拯救一个灵魂——《警察和赞美诗》中苏比是如何被感化的

崔瑞芬

崔瑞芬山东省青岛市城阳第一高级中学266000

流浪汉苏比，为了度过即将到来的冬天，想进监狱去谋取免费的食宿。他想尽了各种办法，到街市上惹是生非，甚至故意搞一些破坏，希望因此被警察送进监狱，结果六次都大失所望。“最后，苏比来到通往东区的一条马路上，这儿灯光暗了下来，嘈杂声传来也是隐隐约约的”，“他顺着街往麦迪生广场走去”，“可是，在一个异常幽静的地段，苏比停住了脚步。这里有一座古老的教堂，建筑古雅，不很规整，是有山墙的那种房子。柔和的灯光透过淡紫色花玻璃窗子映射出来”。

是“古老的教堂”让苏比“停住了脚步”。

这座教堂是有“山墙”的那种，具有典型的罗马教堂风格。罗马式教堂的雏形具有山形墙、石头的坡屋、圆拱等特点，往往以坚固、沉重、敦厚、牢不可破的形象显示教会的威严。可见，苏比所见的教堂是有悠久历史的传统意义的那种教堂。“古老”意味着深厚、权威和信赖。再加上教堂的“淡紫色花玻璃窗子”和“柔和的灯光”，给苏比以“温馨”的感觉。

教堂，是西方人信仰所在。人们在教堂里，会倾诉忧愁，希望上帝能帮助解决；会忏悔过错，希望得到上帝的宽恕；会祷告祈福，希望能得到上帝的佑护；……人们通过教堂，寄托一些梦想甚至幻想；人们在教堂里，追求一种“超自然”“超现实”的结果。教堂，不仅是西方人的祈祷场所，还是教育场所，教导人们生来就要赎罪，努力做一个善良、高尚的人。甚至人们还把教堂看做灵魂安息的神圣殿堂，认为圣洁、高尚、善良的人死后会通过教堂升入天堂。教堂，超越了建筑物的一般概念，是西方人在物质与精神、实体与虚无之间架起的一座桥梁。

苏比，此时，无比沮丧，六次的“堕落”都被宽宥，那布莱克威尔岛真成为可望不可即的仙岛了；北风打着卷儿，一阵强似一阵；苏比只好蜷缩起全身。教堂的突然出现，让苏比全身涌起了一股暖流，觉得有了倾诉的对象，有了帮助的力量，有了赎罪的场所。“夫天者，人之始也”，“人穷则反本，故劳苦倦极，未尝不呼天也”。（司马迁《屈原列传》）“古老的教堂”以其敦厚、信赖、威严和温馨让苏比暂时忘却了困境，找到了避难的港湾和精神的宿命。其实教堂在苏比的生活和生命中，其影响是深远的。从父母口中得知的自己出生时在教堂受洗礼的情形，从小在父母的教导下每周到教堂做礼拜的体验，亲人朋友在教堂里嫁娶的美妙场景，一一被眼前这“古老的教堂”唤醒；“他那条干干净净的活结领带是感恩节那天一位教会里的女士送给他的”，……“老教堂的潜移默化，使他灵魂里突然起了奇妙的变化”。

“古老的教堂”让苏比停下了脚步，接着“风琴师奏出的赞美诗”又让苏比“内心起了一场革命”。

动人的乐音飘进苏比的耳朵，先是吸引了他，然后把他胶着在铁栏杆上，最后使苏比入定。所谓“入定”，课下注释（所用课本是山东人民出版社出版社教科书的必修四）如是说：“佛教用语，原意是僧人静坐修行，不怀杂念，使心定于一处。”苏比完全“定”在了赞美诗里，心静如水，心澈如玉，好久没听到熟悉的赞美诗了，赞美诗里高洁的词句何时已忘？为何那么长时间没听到赞美诗了？那自己“现在的生活”是什么样子？“那堕落的时光，低俗的欲望，心灰意懒，才能衰退，动机不良——这一切现在都构成了他的生活内容。”“他猛然对他所落入的泥坑感到憎厌”，“当他生活中有母爱、玫瑰、雄心、朋友以及洁白无瑕的思想与衣领时，赞美诗对他来说是很熟悉的”。

苏比强烈地意识到，很久以来，他只是自己与自己堕落的思想为伍。想想自己整天都做了些什么？干小偷营生，玩流氓勾当，有健全的体魄却混吃混喝……当年的雄心壮志都跑哪儿去了？远在家乡的亲人们都还好吗？洁白无瑕的衣领早已久违了吧？“一刹那间，新的意境醍醐灌顶似地激荡着他”，“他要把自己拉出泥坑，他要重新做一个好样儿的人。他要征服那已经控制了他的罪恶”，“他要重新振作当年的雄心壮志，坚定不移地把它实现”。

“庄严而甜美”的管风琴久久地回荡在苏比的心里。抬头望望明月，“悬在中天，光辉、静穆”；“车辆与行人都很稀少；檐下的冻雀睡梦中啁啾了几声”。如此的情景，只有在“乡村教堂边上的墓地”才有的。

那儿少了“葡萄、蚕丝与原生质的最佳制品”，少了“轻佻的灯光，很惹眼的大玻璃橱窗，最轻率的盟誓”，也少了“那些头戴铜盔、手拿警棍的家伙”。

那儿万籁俱寂，总能让人从嘈杂浮躁中安静下来，让人的心灵得到安抚和慰藉。墓地静穆得可怕，有着美好心灵的人或显赫一时的人埋葬在那里，他们总能升入天堂的。“我死后将被葬在哪里呢？没有人会把一个无家可归、无恶不作的流浪汉埋在乡村教堂的墓地里的。”苏比不禁悲从中来，可望不可即的不再是那仙岛了，活着如行尸走肉般，有何意义！自己当年的雄心壮志哪去了！曾经洁白无瑕的思想哪去了！时间已经晚了吗？一个遥远的声音幽然而来——还不晚，还算年轻！苏比决定“明天要到熙熙攘攘的商业区去找事做”，“有个皮货进口商曾经让他去赶车。他明天就去找那商人，把这差事接下来”。

人总有一死，要死有所值，死得其所！

“古老的教堂”“赞美诗”“乡村教堂边上的墓地”三个物象，拯救了苏比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