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与像互成

李成功

中国美术学院，浙江杭州 310024

摘要：从图像视野观测空间，建立空间与像的研究视角，提出图像、心像来讨论空间。空间成像是空间借助图像投射至心像完成空间认知，像成空间是图像稳固心像建构空间，本文通过对彼得·卒姆托瓦尔斯温泉浴场的设计创作过程分析，探究空间与像的互成。

关键词：空间 像 互成

彼得·卒姆托强调图像化思维的重要性，即寻找与空间意象相似特征的图像生产空间，像不仅指向最终形式的结果，而是建立抵达空间的媒介。在瓦尔斯温泉浴场设计之初，卒姆托走访场地，积雪的山顶、大地之上的水石交融，这是属于阿尔卑斯山历经数次地质变化后独有的景象。“当我看到我设计建筑的场地时，曾经过往印象的图像，内心景象和源于艺术电影文学戏剧的图像不请自来，并制造令人兴奋的景象”¹场地中的水石、大坝被描述，过往储备之像浮现，经验内化成瓦尔斯的整体印象。

回到工作室卒姆托根据印象寻找到温泉广告和布达佩斯土耳其浴场(图1-1)的图像开展设计工作。“八千万年前的瓦尔斯温泉广告在工作室的墙上挂了很长时间。”² 广告的图像传达某种延续在场，图像直观的冲击力放大了场地的特质，泉水从大地中裂开，汇集在裂缝雕刻出石头的体量，衍生出水与石的结构关系。

图1-1.图片来源：作者自绘

图1-2.图片来源：谷歌图片

“布达佩斯的鲁达斯浴场有一张可以追溯到土耳其时代的彩色照片……从圆顶星空开口落下的光线照亮了一个非常适合沐浴的房间。 ”³ (图1-2)东方浴场的图像符合卒姆托内心对浴场空间的想象或者说图像中的土耳其浴场使卒姆托内心模糊的心像逐步清晰明确。 “一个建筑是原本在脑海里形成的，包括它的情景、空间、结构、质感，设计的过程只是在不断的实现建筑的过程”⁴心像经图像稳固后进入方案设计阶段，在瓦尔斯浴场的初版草图中卒姆托用炭棒排列色块，整张图像的灰色与蓝色明确瓦尔斯的山水结构，回应温泉广告。被水剖碎的灰色块与整体色块的发生状态表明建筑空间与山体的位置关系， 即建筑属于山体的一部分。次代的草图开始出现黑色色块，呈现灰色、黑色和蓝色色块的关系，黑色在灰色色块中脱离表明石块从山体中独立成形的概念确立，建筑在依附山体的同时变为“采石场”山体一侧采用整体黑色色块，距离水越近色块越碎，卒姆托进行了多版本的“Broken Rock Sketches”实验 ，这些草图中体量大小不断变化，黑色石块的边界也逐渐清晰。

根据记录“温泉洗浴在这个河谷里，原本有着古老的传统。”⁵历史的传说、沐浴的神话，时光倒流回到古希腊，众神在月下山谷，神圣的泉水从大地裂缝中渗出，热气升腾。传说阿特泰恩在格尔菲山谷中狩猎时，无意间走进一个山洞，而这个洞穴恰巧是月亮之神的沐浴场所，窥见沐浴的猎人被变成了一只雄鹿。在艺术史上存在诸多版本的“戴安娜沐浴”，提香、伦勃朗都曾将此神话成像，虽手法各异但空间之像一致：沐浴发生在幽暗的洞穴秘境之中，这与挖掘地基时发现沐浴传统于河谷的提示不谋而合。“神秘岩洞”的想象被卒姆托带到浴场设计中，根据洗浴的仪式，卒姆托将石块体量内部挖空，并设置不同的洞穴：火浴、冷浴和岩浴空间，浴场进入方式是一条长长的隧道，只设置6cm的顶部采光缝，狭窄昏暗，犹如在洞穴中穿梭。 “在为石头塑形的过程中，我们区分：从山谷射入的侧光，传统的天空射入的点光，以及由顶板形成的窄缝所创造的氛围光。”⁶石桌承托悬挑的石板，光线切割使顶板与地板分离，浴场图像中的小孔光转换成蓝色点光，卒姆托借助图像精确思考建筑材料、结构、光线、构造、细部等物质化过程，如同内心的真实建造。

结语

瓦尔斯浴场的设计过程中，像对空间的生产全程发挥作用。前期场地走访，自然空间的在场之像、现象空间的经验之像为设计提供储备，方案设计中温泉广告、浴场的图像使心像清晰明确，而草图将意象与预设空间匹配，确立瓦尔斯浴场山、水、石的空间结构。根据神话图像，卒姆托挖空体量，营造内部空间，生成阴暗洞穴，从洗浴传说到瓦尔斯浴场的具体化营造，水与石的空间结构、空间关系被提取，物质、材料、光线空间氛围被建构，最终抵达空间意象，完成空间与像的互成 。

参考文献：

1. [英]巴克森德尔.意图的模式[M]. 曹意强等译,杭州: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1997.

2. [瑞士]彼得·卒姆托.思考建筑[M]. 张宇译，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10.

3. [瑞士]彼得·卒姆托.建筑氛围[M]. 张宇译，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10.

4. [美]WJT·米歇尔.图像学：形象，文本，意识形态[M]. 陈永国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

5. [英]罗宾·埃文斯.从绘图到建筑物的翻译及其他文章[M]. 刘东洋译，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18.

6. 李鸿祥.图像与存在[M]. 南京：东南大学出版社，2011.

7. 周诗岩.建筑物与像：远程在场的影像逻辑[M].南京：东南大学出版社,2007.

8. Hauser Peter Zumthor , Peter Zumthor Therme Vals. Scheidegger&Spiess ，2007

9. Alberto Perez-Gomez  Louise Pelletier .Architectural Representation and the Perspective Hinge. The MIT Press,2000.

10. Robin Evans.The Projective Cast:Architecture and Its Three Geometries. The MIT Press,2000

1 「瑞士」彼得·卒姆托.思考建筑[M]. 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10.

2Hauser Peter Zumthor , Peter Zumthor Therme Vals. Scheidegger&Spiess ，2007

3Hauser Peter Zumthor , Peter Zumthor Therme Vals. Scheidegger&Spiess ，2007

4「瑞士」彼得·卒姆托.思考建筑[M]. 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10.

5 Hauser Peter Zumthor , Peter Zumthor Therme Vals. Scheidegger&Spiess ，2007

6 Hauser Peter Zumthor , Peter Zumthor Therme Vals. Scheidegger&Spiess ，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