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制度经济学的理论体系及方法论研究

新制度经济学的理论体系及方法论研究

郭 再 欣

中共开封市委党校改革与发展教研室 475001

摘要：20世纪80年代以来，新制度经济学在西方经济学界异军突起，他们通过对产权、制度、交易费用的分析，构建起以产权理论、交易费用理论、制度变迁理论、委托—代理理论为核心的新制度经济学的理论体系。在方法论方面，他们借鉴新古典主义的分析框架和分析方法，通过对新古典主义的经济人假设的修正，并把边际交易成本分析引入制度分析中，构建了新制度经济学的方法论体系。

关键词：制度、经济人假设、交易费用

一、新制度经济学的理论渊源

新制度经济学是用经济学的方法研究制度及其在经济运行中的功能、地位和作用的科学。严格地说，经济学对制度的关注和研究并非始于新制度经济学，早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以凡勃伦、康芒斯为代表的美国制度学派便开始倡导对现实生活中的制度结构进行分析。制度学派代表人物康芒斯强调制度对经济生活的重要性，他认为，制度是经济发展的动力。并把制度定义为是“集体行动控制个体行动。”他把现代资本主义的社会关系解释为一种交易关系，他认为，“交易”概念是与“生产”概念相对应的经济学范畴，并对交易概念进行明确的界定和分类。在康芒斯看来，交易活动是制度的最基本单位，制度不过是无数次交易活动的结果，因此，对不同类型交易的分析，也就转化为对不同经济制度的分析，这样，就使“交易”概念一般化，从而具有更广泛的适应性。另外，康芒斯还强调所有权是制度经济学的基础，从所有权稀缺到制度稀缺展开分析，提出了一整套采取集体行动来建立秩序的制度体系。

新制度经济学的某些理论灵感和基础概念直接或间接地来源于美国制度学派，特别是康芒斯早期研究所有权与法律的经济学。例如，康芒斯提出，财产真正的本来的意义不是指物质的东西，而是指使用和处理某物的绝对权利；他还指出“交易”是经济分析的基础。可以看出，康芒斯的观点在后来的新制度经济学中基本得以保留。由此可见，新制度经济学与早期制度经济学存在着一定的理论渊源。

二、新制度经济学的理论体系

新制度经济学在产权、交易等一些基本理论范式上继承了凡勃伦、康芒斯等人的传统和思路，他们凭借新古典主义经济学的分析框架和分析方法，在经济人有限理性、效用最大化等基本假设的基础上，研究和估价资源配置所依赖的制度条件。新制度经济学利用交易费用基本范式与工具，将制度经济学与新古典经济学的理论方法有机地结合起来，不仅研究制度对生产活动的影响，而且也研究生产活动赖以存在的制度环境，从而把新古典经济学的研究领域从人与自然之间的生产活动拓展到人与人之间的交易活动，从微观和个人主义角度分析研究制度的构成、运行以及制度在经济生活中的作用。

新制度经济学把交易费用作为一个重要的变量引入到经济分析中，通过对交易费用的一般化分析，论证了交易活动和企业制度的稀缺性，揭示了交易费用对制度形成的影响，以及交易费用和权利分配对于资源配置和收入分配的影响。科斯通过对交易费用的分析，阐明了企业的本质及存在的原因，以及交易成本对企业规模和经济效率的影响。威廉姆森接受了科斯的交易成本思想，他侧重于研究如何节约交易费用，从契约角度研究经济组织，认为节约交易费用是经济组织的主要目的，从而设计出交易费用最低的企业治理结构。德姆塞茨和阿尔奇安从产权的起源和特征、产权的界定和转让、产权的结构和效率、以及各种产权形式和模式比较等方面进行研究，创立和发展了产权制度和治理产权的经济学分析体系。诺斯侧重于研究制度变迁，他把交易费用作为基本分析工具，以产权制度创新为主线，通过对西方国家经济发展历史的考证，认为一种能够提供个人激励的有效的产权制度是经济发展的决定性因素，并由此创立了制度变迁理论。到目前为止，新制度经济学已经形成以产权理论、交易成本理论、制度变迁理论、委托—代理理论为核心，包括现代企业理论、经济组织理论、新经济史学、公共选择理论、法经济学等分支理论在内的理论体系。

产权理论：是新制度经济学研究问题的出发点。主要研究产权的性质与结构、产权的起源与功能以及产权制度的效率比较和产权制度的演变，其中心旨意是说明如何通过明晰、调整产权安排，以降低交易费用，提高资源配置效率。

交易成本理论：是新制度经济学的基本分析方法和工具，也是整个新制度经济学的理论基石。其主要内容包括交易成本的内容，其决定性因素与如何测度，交易的契约安排，交易类型与相匹配的最经济的规制结构关系，交易费用与纵向一体化和经济组织形式(特别是公司)的内在关系等。交易成本理论是连接制度分析与新古典理论的至关重要的桥梁与纽带。

制度变迁理论：是新制度经济学的核心部分。其内容主要是探讨制度的起源、构成和功能，影响制度变迁的主要原因，制度变迁的主体、动力、方式、过程和类型以及制度变迁的路径依赖等，旨在说明制度因素在经济发展中的作用。

委托—代理理论：是以信息经济学为基础，以研究制度激励约束为核心的较为独立的分析方法和理论。该理论一方面分析研究公司管理行为的各种代理问题以及由此而产生绩效报酬、所有权结构等问题；另一方面，揭示代理成本与各种“分离与控制”问题的关系，并通过隐藏行动和隐藏信息两类信息不对称下的委托—代理博弈模型分析，研究各种委托—代理关系的性质，由此得出一些如何进行最优机制设计的理论对策结论。

三、新制度经济学的研究方法

新制度经济学认为，经济学应该研究实际的人、制度与经济活动以及它们之间的相互关系。在研究方法上，新制度经济学以新古典经济学的个人主义方法论作为其经济哲学基础，以“经济人”作为经济分析的基本前提，以“最大化”作为经济活动的出发点和归宿，用边际分析和成本收益分析研究制度的产生、演变和作用，并提出制度改进的方法和途径。同时，对新古典经济理论进行修正和扩展，提出富有特色的假定。

1. 新制度经济学对“经济人”假设的修正

新古典经济学的理论体系是以“经济人”基本假定为前提的，自私而理性的经济人为了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善于寻找市场机会，精于经济核算，富于冒险精神。正是经济人具有完全理性和追求利益最大化，构成了新古典经济学的理论基础。在这一点上，新制度经济学不同意新古典主义的传统作法，他们认为，经济学应该研究现实社会具体的经济人，而不是新古典主义经济学中的抽象的经济人，据此，他们提出，现实社会的经济人应该是具有有限理性和追求效用最大化的经济人。

1、经济人“有限理性”的假设。新古典经济学认为，经济活动中的经济人是具有“完全理性”的经济人，他们凭借自己的生来就有的信息处理能力就能实现自身利益最大化的目标。新制度经济学对新古典主义的“完全理性”假设提出批评，取而代之的是经济人“有限理性”的假设。由于现实社会中的经济人在知识、预见力、技能和时间上是有限度的，对外部环境的计算能力和认识能力是有限的。面对现实社会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人们不可能在签约阶段考虑到所有的可能性以及相应的调整方案，因此，在“有限理性”假设前提下，制度通过设定一系列规则能够减少环境的不确定性，提高人们认识环境的能力。

2、经济人“效用最大化”的假设。在新古典主义的世界里，经济人的行为动机是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他们的一切行动都是基于自身的成本—收益分析作出的。新制度经济学否定了新古典主义的“自身利益最大化”假设，他们认为，经济人的行为动机是追求“效用最大化”。现实社会中的经济人不仅具有利已性，而且也有利他性的特征。利他性的突出表现是非财富最大化动机，而非财富最大化动机往往具有集体行为偏好。人的行为动机是双重的，既追求财富最大化，又追求非财富最大化。人们往往要在两者之间进行权衡。人类历史上制度创新的过程，就是这种双重动机均衡的结果。

（二）新制度经济学的研究方法

1、个人主义方法论。古典主义和新古典主义的个人主义方法论是通过对个体现象和过程的研究认识一般，他们强调个体的独立存在意义和利益特征，承认利己主义，主张通过个人之间的安排来解决问题。新制度经济学以个人主义作为经济哲学基础，以“经济人”假设作为经济分析的基本前提，强调对经济活动中经济主体的关注，强调个人决策的重要作用，试图从个人理性的角度探讨制度变迁的规律。虽然在新经济史理论中，特别是诺斯对意识形态的分析带有集体主义色彩，但是，无论是产权理论、交易费用理论或是新制度经济学的其他理论，个人作为财富最大化的主体，始终是分析的基础，其方法论基础仍然是个人主义。

2、交易成本分析法。“交易成本”概念是新制度经济学的理论基础。在制度分析中，科斯运用新古典主义的边际分析方法，将“交易成本”引入经济分析，揭示出因“交易成本”的存在导致了不同制度形态的存在，多种制度形态的存在正是节约交易成本所导致的结果。新制度经济学的所有理论研究几乎都是建立在“交易成本”分析的基础之上。正是以交易成本为基础，才形成了新制度经济学的分析范式，使经济分析深入到具体的生产制度结构，使得对制度选择、制度绩效的研究和比较成为可能。

3、历史分析法（又称为演进分析法）。新制度经济学修正了新古典学派的均衡分析方法，代之以演进分析方法。在新制度经济学看来，均衡分析方法是静止的、机械的，对现实世界缺乏解释能力。他们认为，一切生活和生命都在不断地变更和发展，由人的活动产生的制度和生物的发展一样，也是一个历史的发展过程。因此，制度是一个产生、发展和变化的历史过程。制度赖以存在的基础和环境发生了变化，交易成本改变，制度就会发生变化。诺斯撰写《西方世界的兴起》、《经济史上的结构与变迁》和《制度、制度变迁与经济绩效》，具体分析了制度的形成、发展和变革的过程以及引起制度变迁的原因。

4、经验实证分析法。在《社会成本问题》中，科斯从分析现实生活中的大量案例入手，阐述了产权的界定和变迁、产权结构的选择以及解决纠纷的制度安排等一系列问题，归纳出：在产权交易不为零的情况下，产权界定至关重要，明晰的产权制度是产权自由交易的前提条件，并有助于降低交易成本，从而有利于实现资源的优化配置。科斯的经验实证分析法对后来诺斯等人的经济史研究，张五常等人的契约探讨，威廉姆森等人关于组织的理解等都产生了重要影响，促使他们从现实的经济形态出发，检验理论的合理性，强调如理论不符和现实，就需要修正理论模型。

四、结束语

新制度经济学继承了制度经济学的一些基本理论范式和思路，在新古典主义的理论框架内，研究和估价资源配置所依赖的制度条件。新制度经济学以个人主义作为经济哲学基础，用经济学的方法研究经济制度，他们保留了新古典主义的经济人的理性选择和最大化的基本假设，采用边际交易成本分析法、经验实证分析法、历史演变分析法等分析工具，将新古典主义的研究领域从人与自然的生产活动拓展到人与人之间的交易活动，将经济学的研究领域扩展到经济组织、经济史学、法经济学等领域，丰富了经济学的理论体系。

参考文献：

1. 卢现祥：新制度经济学 [M]. 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

2. 龚唯平：新制度经济学究竟“新”在哪里[J]. 学术研究. 2003（11）.

3. 周小亮：当代制度经济学发展中的两条主线与其新自由主义本质之剖析[J]. 学术月刊. 2004（2）

4. 徐桂华、魏倩: 制度经济学三大流派的比较与评析[J]. 经济经纬. 2004（6）

5. 欧阳日辉、徐光东：新制度经济学：发展历程、方法论和研究纲领 [J].南开经济研究. 200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