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警干部余三多(短篇小说)

民警干部余三多 ( 短篇小说 )

曹文龙

江苏

星期六，一大早，民警余三多带上小马和小李，开着警车向太平镇敬老院驶去。去敬老院慰问老人，已经成为余三多工作的一部分。在太平镇，提起余三多，大多数人都会知道，热心民警余三多。有三多，第一就是出警多，第二就是爹妈多，第三就是捐款多。那余三多为何被太平镇人所熟悉，所了解呢？原来，余三多刚进派出所时，就被分在户籍管理处。为了能了解太平镇的住户情况，由于条件有限，余三多经常徒步走街串巷，挨家挨户，作登记和慰问工作，可以这样说，太平镇派出所管辖的十几个村委会，余三多靠步行，把各个村里去逝的老人，以及每个村的孤寡老人，已摸得一清二楚。每次出警，余三多会带上大米、白面和菜油，装上警车，亲自送到孤寡老人家中。现在由于条件改善，余三多也开上了警车，不再用步行的方式去登记或消户了。

每个月，余三多会叫上同事，去敬老院看望老人。余三多不但工作认真，还有一项特长，就是喜欢唱歌。余三多不但嗓子好使，而且音准很到位。尤其喜欢阎维文的歌，什么《小白杨》、《说句心里话》、《母亲》、《好乡亲》等等，余三多模仿的惟妙惟肖，声情并茂，尤其是阎维文的成名曲《小白杨》，是敬老院里老人最爱听的歌曲。每次，余三多深情的演唱，都能让老人们感动的热泪盈眶。

今天，又逢周末。派出所有四人值班，余三多是队长，

就命令小芹说，小芹，你留下接待警情，小马小李和我一道去敬老院慰问老人。这是一个冬天的早晨，湖水已被冰层覆盖，气温零下十几度。远远的，就看到，敬老院大门敞开着，一群老人在太阳底下寻找着阳光，跺着脚，想要抱团取暖。

警车刚到门口，余三多就把脑袋探出窗外，高兴地嚷道，老爸们，你们觉得冷吗？这声音既熟悉又亲切。几个老人纷纷迎上来，问候着余三多说，警察儿子，天气这么冷，你也来了。余三多答道，是啊，我想你们了。今天周末，没有出警，就抽空来看看你们。余三多边说边把警车

停在大门口。随后，向小马小李说道，你们把米和油送去食堂吧。余三多刚下车，几位老人便包围着余三多，兴奋地说道，警察儿子，赶紧唱首歌吧，让大伙也暖暖身体。余三多拉着老人的手，张口就唱，一棵呀小白杨，长在哨所旁……，歌声浑厚而爽朗，直抵人心，仿佛是一股热流，缓缓流进老人的心田。

这时，小马和小李已把大米和菜油送到食堂。随后，把屋里的老人都叫出门外，纷纷来到敬老院的广场。老人们有秩序地排着队，这时，人群里有位老大爷，喊着嗓子说，警察儿子，唱首《说句心里话》吧。余三多听到老人的喊话声，便感动地说道，只要爸妈们高兴，我就一直唱下去。说完，便唱起来，说句心里话，我也想家，家中的老妈妈，已是满头白发……这歌声唱进了老人们最柔软的地方，有几位老人已泪流满面。这时，余三多慢慢走进人群，一一和老人们握手，这歌声在音乐的伴奏下，老人们仿佛流进了一股股暖流，让人倍感温暖。这时，老人们响起热烈的掌声。并高声呼喊着，余三多，好样的。余三多，好样的。余三多看着人群里一张张熟悉的脸，心里也暖暖的。

忽然，余三多的手机响了。是小芹打来的电话，余三多急忙接听电话。小芹在电话里说道，余队长，下桥村的一对父子正在打架。父亲报警说，儿子打老子，天理不容，让我们快去管管。这时，余三多冷静了一下，面对着这些慈祥温暖的脸庞，实在不忍心离开。但警情也不能耽误，便用温和的语气解释道，爸爸妈妈们，我们接到一报警电话，必须去处理一下。下次，我再来唱给你们听吧。说完，

跟小马小李使了个眼色，说道，快，有情况。小马小李迅速跳上车，余三多一踩油门，警车一溜烟，向下桥村驶去。

刚到下桥村，见有村民向村西跑去，好像村西发生了什么事。余三多估计是村民们去看热闹，于是，把车停在村头。喊住一位村民问道，西边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多人跑去干吗？村民边跑边说道，是陈富贵被儿子打破了头，还没消停呢。这时，余三多急忙说，赶快去，去把他俩拉开。

这时候，远远就看到村西头围了好多人。陈富贵在大声哭喊着，大逆不道的畜牲呀，竟然打老子了。余三多大步流星，边跑边拨开围观的群众。并大声喝斥道，住手，你们还有一点点良知吗？体内可是流着同样的血啊，是亲生父子呀。这时，陈富贵头破血流，躺在地上呻吟着，儿子陈小虎左手还捏着一啤酒瓶，好像就是用这酒瓶砸破了老子的头。陈小虎一脸凶像，两眼瞪着陈富贵说，你犯贱，该打，谁让你把泥瓦匠开除了，现在我一时半会到哪里去请泥瓦匠。没泥瓦匠，工程就耽误了，耽误的后果可要赔钱的，你懂吗？

这时，小马和小李推开人群说道，大家闪开点，回家去吧，纯属家庭内部矛盾，没什么可看的，都回去吧。余三多用双手扶起陈富贵，对陈小虎严厉地说道，就为开除这点事，下手这么重，他可是你的亲爸呀。陈小虎扔掉手里的酒瓶，对余三多不服气地说道，现在泥瓦匠吃香的很，很难找，我的工程才开始一半，我让他管管材料，谁知他却把泥瓦匠开除了，如果逾期完工，就等于违背合同，要赔一大笔钱呢，你说我气不气人。陈小虎还怒目圆睁，叹着冷气，余三多耐心地开导说，小虎呀，我知道你急，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想办法解决，哪怕磕头道歉，再把泥瓦匠请回来，而不是父子俩大打出手，这样能解决问题吗？陈小虎明显自觉理亏，耷下了脑袋。余三多又面对陈富贵说，你儿子让你来看材料，你就干好本职工作，怎么去管泥瓦匠呢？如果工程赔了钱，你们想哭都来不及了，陈富贵也低下了头。这时，余三多拉起陈小虎的手说，去，赶紧把你父亲送去医院，作包扎处理吧。于是，陈小虎打开车门，让陈富贵坐上车，便一踩油门，向太平镇医院驶去。

等余三多赶到家时，已是晚上九点。妻子和女儿已睡觉了，桌子上，还放着几盆菜，桌角留有一纸条，是妻子写的。饭在锅里，还热着呢，趁热吃吧。余三多早已饥肠辘辘，便端起饭碗，狼吞虎咽着，像这种生活，早已是家常便饭。

几天后，又到了余三多领工资的时候。这时，余三岁想起东张村的爷孙俩，赵爷爷腿有残疾，孙女小芳是赵爷爷抱养的。赵爷爷一直是单身，由于体弱多病，一直靠吃低保生活。现年纪也大了，小芳正在读高三，正需要用钱的时候。赵爷爷根本承担不起小芳的学费和生活费。这时候，屋漏偏又逢阴雨，小芳被查出有肾病，必须靠吃药来维持治疗。余三多了解情况后，一直资助这一特殊的家庭。

这天，是星期天。余三多又从ATM机上取出一千元工资，另外买了些水果，去了赵爷爷家。刚到家门口，余三多便呼喊着，小芳，小芳，在家吗？这时，小芳正在煮稀饭，老远听到余三多的声音。小芳边答应边跑出屋外，微笑着迎接余三多的到来。小芳急忙回复道，我在家呢，余爸爸。余三多看到小芳身体状态还行，心里很是高兴。便拿手上的一袋水果递给小芳说，小芳，赶紧去洗个水果吃吧。赵爷爷听到余三多的声音，便急忙迎上去，衷心地说道，三多，咋又买东西了？快进屋坐坐吧。余三多便拉着小芳的手，坐在同一条长凳上。关心地问道，最近学习还紧张吗？生活上有困难吗？小芳爽朗地笑着说，余爸爸，你每月给的钱，爷爷说够用了，就是药费太贵了。上个月，村委会还送来三千元资助金呢。这时，余三多便从口袋掏出一千元钱，递到赵爷爷手上，亲切地说，赵伯，给孩子买点荤菜补补身体，小芳正在念高三，营养得跟上。赵爷爷激动的泪水滚落下来，颤巍巍地接过一千元钱，回答着余三多说，我常买肉给小芳吃，小芳目前病情稳定，你放心吧。余三多听完，心里舒坦多了，临走，摸摸小芳的头说，有困难电话找我，等我下次再来看你们吧，说完，又匆匆上班去了。

刚到办公室，小芹就匆匆来找余三多。并告诉余三多说，余队长，有俩人找你，在我办公室呢。余三多爽快地回答，好的，让他们到我办公室来吧。小芹返回自己的办公室，对俩位老乡说道，大叔，余队长请你们去他办公室。于是，俩位老乡起身走出小芹办公室。他们穿过一条走廊，便走进余三多的办公室。只见一位老乡夹着皮包，走近余三多身旁，余三多急忙笑脸相迎，并伸手和俩位老乡一一握手。郑重地问道，老乡，你们有什么事吗？说吧。只见夹皮包的老乡凑近余三多，神秘兮兮他说道，余队长，我想把女儿的户口迁回来，这好办吗？余三多一脸疑惑，不解地问道，你女儿已结婚了，户口已迁到男方，为啥又想迁回娘家呢？这时，夹皮包的老乡小声说道，马上我们村要拆迁了，有户口的每人可分得五十万元的补偿。所以，今天特来马烦余队长。说完，拉开皮包，从包内取出五叠百元大钞，足足五万元。老乡恭敬地放进抽屉里，并客气道，一点心意，请余队长笑纳。这时，余三多火冒三丈，强压住怒火说道，你女儿户口应该跟男方走，政策上不允许迁回娘家的，请你们遵守法规。夹皮包的老乡嬉皮笑脸道，请余队长网开一面，帮帮忙吧。这时，余三多气愤地骂道，知道吗？你们这是收买国家工作人员，以达到骗取国家财产的目的。赶紧把钱收回去，恕不远送，请你俩出去。俩位老乡耷拉下脑袋，匆匆收回五万元钱，灰溜溜跑出了办公室。余三多看着俩人消失的背影，心里还在生气，嘴里在骂骂咧咧，天下百姓都像你们一样，还不乱套了吗？真是可耻可恨。

转眼，又到年底了。余三多不负众望，又被县公安系统评为优秀党员和优秀干部称号。这天，小芹接到县公安局打来的电话，让余三多于本月八号去局里开表彰大会。为了提醒余三多，局里一连通知了三次，并叮嘱小芹，一定要让余三多本人去局里开会，小芹也转达了三次，每次都提醒说道，余队长，局里开表彰大会是大事，一定得去啊。余三多见推脱不了，便认真地回答说，小芹，我肯定去，你放心吧。

2. 一大早。余三多匆匆吃了点水饺，随后，就开着警车向县公安局驶去。走到半路上，突然发现前方出了车祸。一辆货车撞上一辆面包车，面包车已四分五裂，有五六个重伤员，横七竖八躺在血泊中呻吟。货车司机赶紧拨打了120，但120赶到这里最少需要半个小时。时间不等人啊，抢救生命是第一位的，余三多急忙停车，跳下警车，和司机一同加入到救人的行列。路人见有民警在救人，也纷纷加入进来。这时，余三多对群众说道，赶紧把伤员抬进我的警车，时间就是生命。当众人把六名伤员装进警车，120急救车依然没到，余三多跳上警车，并启动警车，向县人民医院飞驰而去。

余三多加足马力，警车在省道上飞驰着。这时，余三多掏出手机，犹豫了一下，为了争取时间，也只能违规拨打电话了。余三多拨通了县人民医院的服务台，大声喊道，请医院准备六张移动床，我们这里出了车祸，有六名重伤员，我们马上就到，请你们做好配合工作。几分钟后，余三多把车开到医院大门口，急忙下车，打开车门，医院已准备就绪，六名护士推来六张床，挨个把伤员抬上床。随后，就把六名伤员推进了抢救室。分针在嘀嗒嘀嗒走着，时间一分分在流逝着。余三多在走廊里来回走动着，内心无比焦急。再看看时间，时针早已划过开会的时间。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终于熬过六个小时的时候，已是下午四点钟了。抢救室的大门缓缓打开了，几名护士冲了出来。余三多急忙迎上去问道，六位伤员咋样了？这时，护士才松了口气说道，哦，六位伤员已抢救过来，目前生命体征正常，但需要观察一夜。这时，余三多才长长呼出一口气，心里感叹道，多亏抢救及时，否则，不堪设想。

这时候，护士对余三多说，人是你送来的吗？余三多大声回答道，对对，是我送来的。护士又说，幸亏抢救及时，若再迟几分钟，人就危险了。这样吧，我们负责联系他们的家属，你去住院部做个登记，起码知道人是你救的。说完，护士又匆匆消失了。余三多刚要转身，胸口突然一阵绞心的痛，仿佛用刀在剐着心口，头也慢慢陷入昏迷。四肢开始软弱无力，几分钟后，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世，昏死过去。

正在这个时候，路过的护士突然发现有人晕倒，赶紧喊人，把余三多抬进抢救室。医生展开一系列救治，可惜的是，余三多永远停止了呼吸。这时，医生得出结论，余三多由于救人急切，致使心力交瘁，突发心肌梗塞，最终医治无效，不幸身亡。

这时候，护士通过余三多的手机，联系上他的妻子，也联系上太平镇派出所，医生让他的妻子和领导同事来见余三多最后一面。当妻子赶到医院太平间，余三多妻子痛哭流涕，悲伤不已，嚎啕大哭道，你天天不归家，连老婆孩子都不要了，也不给我们说上最后一句话，就这么走了，你好狠心啊。这时，派出所的领导和几位同事也来了，纷纷摘下警帽，向余三多默哀。事后，县安公局也知道了余三多的感人事迹，最后，追认余三多为革命烈士。

在余三多的追悼会上，主持人宣读了余三多短暂而辉煌的一生。随后，敬老院的代表来了，陈富贵父子也来了，赵爷爷和小芳也来了，被余三多救回来的六名伤员也来了，还有被帮助过的乡亲们都来了，都说要送送这位人民的好儿子，民警中的好干部。

这时，余三多的妻子和女儿都哭累了。忽然，手机微信铃声响了一下，余三多妻子打开微信，竟发现了余三多牺牲前发的最后一条微信，说，祝贺我们结婚八周年，等我回去，请你吃龙虾。

余三多妻子看着灵堂上的遗像，他那和蔼可亲的微笑，在深情地望着她。此刻，妻子怎么也抑制不住悲痛，又放声痛哭起来。

作者简介：曹文龙，笔名乡鹤。南京溧水人，出生于1971年10月10日。现为江苏省作协会员，南京市作协会员，溧水区作协理事。主要从事小说与诗歌创作，其中小说代表作有《上访》、《承诺》、《善变》、《村选》、《水云村扶贫记》、《贵叔的心思》、《遍地寻找》、《我的求职生涯》等，有大量小说诗歌作品发表在《青年文学家》、《青春》、《青春岁月》、《鸭绿江》、《长江丛刊》、《唐山文学》、《文学世界》、《文学经典》、《文学欣赏》、《文学百花苑》、《文学少年》、《中国文艺家》、《作家天地》、《小说月刊》、《散文百家》、《神州》、《牡丹》等文学期刊上，另有多篇小说在年度文学杂志获奖，也有多篇小说在年度文学网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