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美术作品中古希腊和古罗马神话角色象征意义的表现

浅谈美术作品中古希腊和古罗马神话角色象征意义的表现

方燕燕

上海工程技术大学艺术设计学院， 上海市 201620

摘要：最近上海浦东美术馆举办了“绝美之境：那不勒斯国家考古博物馆珍藏展”，展品多数来自约两千多年前的古罗马，涵盖了雕塑、壁画等多种形式的艺术品，尤其那一系列宏伟壮丽又精致动人的雕塑格外引人入胜。那么，大家在欣赏这些雕塑或壁画类美术作品时，如何快速辨识具体是哪位神或人物，本文即简略的梳理了古罗马和古希腊神话之间一脉相承的关联，主要神话人物的经历和分管事务，以及各位神话角色相应的法器和象征意义。

关键词：浦东美术馆、那不勒斯国家考古博物馆、古希腊神话、古罗马神话、象征意义

无论中外，在神话传说中，总会通过一些具有象征意义的法器、道具来隐喻神话角色的存在。比如“八仙”和“暗八仙”，在中国，“八仙”可谓家喻户晓，在某些美术作品中，并不需要八位神仙的形象出现，只要出现与之相对应的法器，葫芦（铁拐李）、芭蕉扇（汉钟离）、鱼鼓（张果老）、宝剑（吕洞宾）、荷花（何仙姑）、花篮（蓝采和）、横笛（韩湘子）、笏板（曹国舅），大家也会知道这是代表了八仙的意思，就是所谓的“暗八仙”。其实这种情况不仅在中国，在欧洲神话中，也经常出现。

欧洲大陆山脉众多，诸如阿尔卑斯山脉、比利牛斯山脉、斯堪的纳维亚山脉等，还有多瑙河、莱茵河等大河，将欧洲大陆分割成好几个相对独立的地理单元，由此造成了交通和沟通的不便利，这也催生了丰富的不同语言文化的民族，而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独特的历史，因而也逐渐衍生出各自不同的神话故事。欧洲神话的体系，从大的方面来看，首先有古希腊神话体系，其次有古罗马神话体系，与此相对应的还有北欧神话体系，以及斯拉夫神话体系等。在波罗的海的一边，流传着东斯拉夫神话和西斯拉夫神话。在波罗的海的另一边，挪威、瑞典、芬兰、丹麦等地区流传更广的是北欧神话，起源于公元1世纪左右，主要神有奥丁、弗丽嘉、洛基等，或许是和北欧寒冷的气候有关，也或许是天生的民族气质，整个北欧神话体系氛围相对比较悲壮，会经历重重灾难和那让诸神陨落的诸神黄昏，与之相关的美术作品即呈现出着浓郁的忧郁气息。

古希腊神话出现的非常早，大约在公元前900年就有了，在欧洲神话体系中也是最重要的，甚至渗透到我们当下的生活中，比如大家常说的星座，很多来源于古希腊神话。例如天王星，英语是Uranus（乌拉诺斯），是初代神，在希腊神话中是天空之神；后来推翻乌拉诺斯的正是他的儿子Cronus（克洛诺斯），在希腊神话中是Uranus（乌拉诺斯）和Gaia（盖亚）的儿子，是二代神，克洛诺斯在罗马神话中对应的神叫做Saturn（萨图恩），并命名土星；同时Saturn（萨图恩）也是希腊神话中Zeus（宙斯）的父亲，宙斯在罗马神话中对应的神叫做Jupiter（朱庇特），是第三代众神之王，并命名木星。如果想要全面的了解古希腊神话体系，可以参看古希腊诗人赫西俄德的《神谱》和荷马的《荷马史诗》，包括其他一些基于古希腊的诗歌、戏剧、历史等著作。我们之所以对古罗马诸神的名字更为熟知，也是因为行星大多以罗马诸神的名字命名。随着古罗马时期帝国的不断扩张，其文化与被征服地区的文化相互影响交融，尤其是古希腊文化，对古罗马文化的发展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这点同样反映在罗马神话与希腊神话之间的相互影响上，古罗马神话吸收了许多古希腊神话的内容，有着一脉相承的关联，具体如图所示。

在古希腊神话中，宙斯和他的兄弟姐妹及孩子们组成了包括奥林匹斯十二主神在内的诸多神祗，分别负责掌管不同的人间事务；而古罗马神话正是以这些古希腊神祗为原型，在万神殿也有与之相对应的十二位主神。既然是神祗，肯定会有相应的法器，这还得从每位神祗的经历和分管事务说起。宙斯在普罗米修斯的帮助下，带领着自己的五个兄弟姐妹（大哥哈迪斯、二哥波塞冬、大姐赫斯提亚、二姐德墨忒尔、三姐赫拉），经过惊天地泣鬼神的“提坦大战”，推翻了父亲二代神王克洛诺斯的统治，由此成为了第三代神王。后来宙斯把跟随着自己的诸神封为奥林匹斯十二主神，并居住于奥林匹斯山上。当宙斯三兄弟为了统治事务和区域产生矛盾时，普罗米修斯建议他们抓阄来决定，最终结果就是宙斯负责管理天空，而大哥哈迪斯负责掌管冥界，二哥波塞冬负责掌管大海，人类生活的大地则由三人共同管理，三兄弟并以掌管天空的宙斯为尊。

宙斯掌管天地，他的法器是雷霆杵和宙斯盾。雷霆杵象征宙斯雷霆万钧的力量，独眼巨人帮宙斯打造了雷霆杵，给哈迪斯打造了隐身头盔，还为波塞冬打造了三叉戟。宙斯盾是由火与工匠之神赫菲斯托斯亲力打造出来的，它可以经受很强的攻击而纹丝不动，连雷霆杵也对它丝毫无损。在西方雕塑和绘画作品中，如果看到有神手上拿着类似闪电状的物体，基本可以推断就是代表宙斯了。此外，宙斯的形象也常佩戴月桂花环，象征物还有他养的雄鹰。在这次“绝美之境”展览中，宙斯并没有以本体的形式直接出现，壁画《勒达与天鹅》讲述了宙斯爱上斯巴达的勒达王后，并化作天鹅向她求爱的故事，这间接地引导观众走入神话故事的世界。

作为三兄弟中的大哥哈迪斯，他的法器是个隐身头盔，美术作品中比较少见，象征物还有三头犬，有时手持双股叉。二哥波塞冬则手持三叉戟，传说波塞冬曾经和雅典娜争夺雅典城，他们打赌，赌谁能能给人类一件礼物，赢了就可拥有雅典。波塞冬敲击海面，跃出一匹骏马；雅典娜则把长矛插在地里，长出一株橄榄树；后由诸神投票，雅典娜胜出。当然，波塞冬也成为马匹的守护神，所以当我们看到西方雕塑和绘画作品的画面上出现三叉戟或者海浪中冲出马匹，就会知道海王波塞冬就在附近。再谈谈宙斯的姐姐，一个叫德墨忒尔，她是宙斯的二姐，是农业谷物女神，掌管四季的变化和农作物的丰饶。相传因为女儿被冥王劫去，为了寻找女儿导致人世间的作物荒芜。她的辨识度比较高，通常拿着镰刀、抱着麦穗；或者头上插着麦穗，象征着丰收和繁荣。另一位叫赫斯提亚，她是宙斯的大姐，掌管人间烟火，是灶神、火焰女神，也是家庭的守护神。所以她的象征和法器就是火炬。

下面出场的这位赫拉，是宙斯的三姐，后来成为宙斯的妻子，因为是众神之后，所以美术作品中也常常会配戴着冠冕，赫拉的法器是权杖，象征物还有她养的孔雀。相传百眼巨人阿尔戈斯听命于赫拉，为她看守宙斯的情人伊娥公主。之后，宙斯命令赫尔墨斯解救伊娥公主，于是赫尔墨斯想办法迷惑了阿尔戈斯，弄得昏昏欲睡，乘机杀了他，放走了伊娥。赫拉为了表彰百眼巨人的忠心，将其眼睛全部点缀在了她养的孔雀的羽毛上。接着正好谈谈赫尔墨斯，他是宙斯与迈亚的儿子，是旅者和商人的保护神；他聪明狡猾，擅长欺骗之术；当然，他还是宙斯的传旨者，也是众神的信使。所以他的法器特征也比较明显，是带有翅膀的鞋和带翅膀的帽子，手拿商神权杖，其由刻有一双翅膀的金手杖和两条缠绕手杖的蛇组成，被视为商业和国际贸易的象征。国际品牌爱马仕（Hermes）的名称即来源于赫尔墨斯（Hermes）；其罗马名墨丘利（Mercury），也即水星的命名。和商神权杖有些相似的是医神蛇杖，商神权杖是两条蛇缠树枝，医神蛇杖只有一条蛇缠绕着木棒；传说医神发现，蛇衔来的药草有利于治愈疾病，后来蛇杖也成为西方医学的标志。在这次“绝美之境”展览中，雕塑作品《阿斯克勒庇俄斯》是本次展览中最高的雕塑，在神话中他是阿波罗和科洛尼斯的儿子。他医术精湛，被称为医神，他是病人的医治者，也是健康的守护神，他手中拿着的正是医神蛇杖。

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是孪生姐弟，他们的母亲勒托是希腊神话中的提坦女神。姐姐阿尔忒弥斯是月亮女神、狩猎女神、孕育与接生女神。她的辨识度很高，通常是以猎户的装扮出现，穿戴束腰的短裙和猎靴，带着弓箭和箭筒，身边有鹿或者猎犬，同时有侍奉她的众多仙女，有些头上还有月亮的标志。在西方雕塑和绘画作品中，阿耳忒弥斯经常被描绘成青春美少女，而弟弟阿波罗则是阳光、英俊美少年。阿波罗是太阳神、音乐与诗歌之神、是熠熠生辉的光明神、同时也是消灾解难的保护神。阿波罗大约是男神之中相貌最英俊的，西塔拉琴是他的法器和象征，有时候也带着弓箭和箭筒。在这次“绝美之境”展览中，《手持西塔拉琴的阿波罗》的雕塑尤为特别，相较于一般雕塑的白色大理石材质，这尊阿波罗使用的材质是瓦迪哈马马特杂砂岩，整体呈现黑色，拿着其经典的西塔拉琴。与同展厅的《维纳斯的背影》形成了鲜明对比，维纳斯代表着有形之美，阿波罗代表着光明，赋予人类音乐与诗歌等艺术的非物质之美，两者彼此呼应，也体现了古罗马时期西方文化中男女两种理想形象。

雅典娜是雅典城的守护神，她是宙斯和女神墨提斯的女儿。宙斯因为害怕子女推翻自己，所以把怀孕的女神墨提斯吞了下去，结果头疼欲裂，只能让赫菲斯托斯劈开头颅，于是雅典娜全副武装的出生了，她的司职范围除了战争以外，还是智慧和艺术的象征。雅典娜的典型形象特征是作战时头戴盔冠，裙覆铠甲，一手持矛一手执盾。雅典娜因为橄榄树成为了雅典的守护神，因此在西方雕塑和绘画作品中，有时候她头上戴着橄榄枝。同时，雅典娜还是猫头鹰等飞鸟的保护者。在这次“绝美之境”展览中，雕塑《雅典娜》正是彰显了其战神的身份，左臂握有盾牌，右臂可能高举长矛，头上戴着战盔，身上穿着希腊式的连衣长裙，胸前甲胄上装饰有美杜莎头像。如果说雅典娜是战争女神，那么阿瑞斯就是战神。其罗马名玛尔斯（Mars），也即火星的命名。阿瑞斯是宙斯和赫拉的儿子，性格凶残好战，他的法器也是战盔和战矛。

火与工匠之神赫菲斯托斯也是宙斯和赫拉的儿子，是阿瑞斯的兄弟。但哥俩儿的容貌和性格几乎完全相反，阿瑞斯生猛英俊，赫菲斯托斯却天生瘸腿。然而，他心智灵巧、擅长技艺，是奥林匹斯山第一能工巧匠，制造了许多的武器、工具和艺术品；他的法器就是锤子。他的妻子阿弗洛狄忒就是爱与美之女神，即罗马人口中的维纳斯（Venus），也即金星的命名。阿佛洛狄忒天生丽质，诞生于海洋泡沫之中，拥有白皙的肌肤、金色的卷发、迷人的双眸、甜美的笑容和灵动的神态；她是希腊神话中最美的女人。鸽子是她的爱鸟，桃金娘是她的圣树，还有很多鲜花环绕着她，比如玫瑰、水仙、紫罗兰等。在晚期希腊神话中，阿佛洛狄忒因拒绝宙斯求爱而被强嫁给赫菲斯托斯，之后她爱慕战神阿瑞斯，并和他生下了小爱神厄洛斯。厄洛斯是一个手持弓箭、背上长着金色翅膀的淘气小男孩，后来又长成英俊的美少年。小爱神最有名的法器是他手里的弓和箭，铅箭射中会产生憎恶，而金箭射中会产生爱情。包括波提切利在内的古往今来的艺术家们，非常痴迷于创造最美的女人阿佛洛狄忒。在这次“绝美之境”展览中，就有三件关于她的雕塑作品，《俯身的阿佛洛狄忒与厄洛斯》和《斜倚的阿佛洛狄忒》安置在第一展厅，作为展览的起点向观众拉开帷幕，《维纳斯的背影》则安置在最后一个展厅，以美引导、完美落幕。

酒神狄俄尼索斯也是宙斯的儿子，其母是塞墨勒公主。宙斯曾将小婴儿缝在自己的大腿里，直到足月才将其取出，彼时宙斯走路像瘸子，所以他的名字有瘸腿之意。狄俄尼索斯长大后，赫拉仍迫使他四处流浪；于是他走哪儿便教人如何种植葡萄和酿出甜美的葡萄酒，因此成为酒神。此外，他还护佑着农业与戏剧文化。在西方雕塑和绘画作品中，他的特征非常明显，有的手拿葡萄，有的手拿酒杯，还有些戴着葡萄藤蔓装饰的头冠。在这次“绝美之境”展览中，艺术品《狮子和酒神游行场景马赛克》出土自庞贝的一座古罗马宅邸中，描绘了一座供奉酒神的神庙内部景象，有狄俄尼索斯、厄洛斯和女祭司们，中间围着系花环的雄狮，画面上方就有酒壶和酒杯，强调着酒神的主导与狂欢。

在这次浦东美术馆举办的“绝美之境：那不勒斯国家考古博物馆珍藏展”展览中，以“美”为线索，展现了“美”跨越国境、文化、语言等局限所传递的无限能量，有些艺术品恰巧印证了文化的交织与融合。那么，大家在欣赏这些雕塑或壁画类美术作品时，如何快速辨识具体是哪位神或人物，本文即简略的梳理了古罗马和古希腊神话之间一脉相承的关联；在古代神话中每位神的不同属性，主要神话人物的经历和分管事务；今后在观展和欣赏西方艺术作品时，不论是油画、壁画，或是雕塑，大家都可以通过这些具有象征意义的法器和道具来辨识其中的神或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