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审判”透射德国人良知

(整期优先)网络出版时间:2009-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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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姆扬尤克是躺在担架上被抬下飞机的。为了将这个89 岁、患有多种疾病的纳粹嫌犯送往德国受审,美国司法部门为他配备了装有急救设备的专机。当地时间5 月12 日上午9 点13 分,押解代姆扬尤克的专机,从美国飞抵德国慕尼黑。

代姆扬尤克是乌克兰人,二战时曾加入苏联红军,被德军俘虏后成了德国党卫军的一员。战后,代姆扬尤克移居美国,1951 年加入美国国籍。1977 年,美国司法部发现代姆扬尤克当年在申请移民时,隐瞒了他的纳粹经历。一些大屠杀中的犹太幸存者指证,代姆扬尤克就是那个曾经在索比布尔纳粹集中营中操作毒气室的“屠夫”,参与杀害了近3万名犹太人。

1981 年,美国司法部门取消了代姆扬尤克的美国国籍。1986 年,他被引渡到以色列。1988 年,以色列法院以反人类罪判其死刑。后来,由于从俄罗斯发现的新材料显示,代姆扬尤克可能不是那个“屠夫”,以色列最高法院撤销了判决。他随即返回美国,并重新获得了美国国籍。

但是,美国司法部特别调查办公室和德国的检察官们没有就此放弃调查。经过多年深入挖掘,他们找到了证实代姆扬尤克纳粹“屠夫”身份的更多证据。此次代姆扬尤克被送进慕尼黑的施塔德尔海姆监狱,等待他的将是一场世纪审判。随着那一代人退出历史舞台,代姆扬尤克很可能将是最后一个被送上法庭的纳粹嫌犯。

对代姆扬尤克的审判显然已经超出了法律本身的意义。82 岁的大屠杀幸存者托马斯•布拉特在听到这一消息时,对《纽约时报》的记者说,审判要远比作出何种判决更重要,因为现在还有人试图否定纳粹大屠杀。

从战后60 多年来世界很多国家和犹太人团体对纳粹嫌犯的追踪看,德国人作出的努力可能更值得重视。荷兰阿姆斯特丹大学刑法研究所的资料表明,战后直到上世纪90 年代末,德国(包括东、西德时期)共进行了900 多次对纳粹分子的审判。每有线索,检察机构就会锲而不舍地追查,发现一个,审判一个。而且这些审判都是公开的。

该所的研究人员告诉笔者,德国的有识之士懂得,每一场审判就是对德国民众的一场反思教育。特别是对战后出生的一代来说,让他们了解战争,对于防范新纳粹,确立德国在欧洲的地位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很多人都知道纽伦堡审判,却不大了解上世纪60 年代中期的法兰克福审判。这场长达两个月的审判,曾引起西德舆论的广泛关注。有2 万多人旁听了这场审判,其中不少是学生。

这个最早起自于一封揭发信的审判,使一批纳粹分子受到了应得的惩罚。检察人员和法官参阅了4000 多种文献资料,动员了19 个国家的359 个证人到庭提供证词。

就在这场审判的旁听席上,坐着一位青年政治运动的积极分子。他在审判前还认为,“第三帝国”的灭亡是不久前的事情,人们根本无法从历史的角度去对待它。但审判的过程改变了他的看法。他感慨地说,“幸亏我出生得比较晚啊!”这个人就是科尔,后来成了德国总理。

即便是对一些几乎没有线索的旧案,德国检察人员也不会放弃。二战快要结束时,德军在希腊的凯法利尼亚岛杀害了数千名意大利战俘。几十年来,德国检察机关坚持不懈地追查,直到上世纪末,他们从希腊政府的旧档案和新发现的两本二战日记中,找到了证据。尽管当年参与屠杀的德军军官只剩下11人,年龄最小的72 岁,最大的已经90多岁,但这些人最终还是被送上了法庭。

荷兰阿姆斯特丹大学刑法研究所的专家有这样的评价:在审判纳粹罪恶这件事上,德国人不仅表现出了与纳粹决裂的勇气,同时也放下了历史包袱,因此可以更加轻松地去面对未来,担负起“欧洲一体化火车头”的重任。

二战已经结束了60 多年了,但代姆扬尤克这个89 岁的老者被抬下飞机、送往监狱的那一幕,似乎又在告诉世人:正义并没有因为那场战争的远去而消逝。正义是永恒的,虽然它有的时候会来得迟一点。